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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世紀什麼最重要——頭腦!
☆、第一百五十章:皇帝很惆悵
紫禁城裡,為了迎接張皇后的壽辰,已是開始布置了,這種事自然不必皇帝著急,所以朱佑樘的生活並沒有被打斷,昨天夜裡按時睡了,今曰起了個大早,到了午時的時候,外臣就要進宮拜壽,所以朱佑樘並沒有急著到張皇后那裡去,而是直接到了正心殿,琢磨著好趁著這個功夫把今曰的奏書看完。
今曰事今曰畢,這就是朱佑樘的處世之道。
不過今曰或許是因為壽辰的關係,內閣那邊倒是沒有遞什麼壞消息來,除了一些重要的大事,其餘的都是些賀表罷了,張皇后在宮中這麼多年,平素從不干預政事,為人也謙和,與那萬貴妃一比,當真如聖女一般,朝臣們對她的印象倒還不錯,這賀表也寫得很動人,不像萬貴妃在的時候,也是一次賀壽,這些個老東西表面上是上賀表,可是卻是大玩春秋筆法,文章里雖然是花團錦簇,可是卻暗藏著無數的機鋒暗諷。
朱佑樘的心情也隨之好了起來,琢磨著要挑選幾篇賀表送到張皇后那邊去。
喝了口茶,朱佑樘的精力大好,按著柳乘風的藥方,朱佑樘的身體已經好了許多,幾道奏書看完,今曰也就可以安心去為張皇后的事張羅了。
正是這時候,一個小太監提著袍裙小心翼翼地進來,道:「陛下,午門外頭,錦衣衛百戶柳乘風求見。」
按道理,一個錦衣衛百戶是沒有覲見資格的,可是柳乘風的身份不一樣,他在外頭求見,午門那邊還是通報了一聲。
朱佑樘聽了,不禁疑惑地抬起眸來,道:「不是說午時之後,百官再入宮賀壽嗎?現在是什麼時辰?」
「回陛下,快到巳時了。」
還有一個時辰,這個柳乘風這個時候跑來做什麼?朱佑樘的心底透著一點兒疑惑,隨即正色道:「叫他進來。」
小太監匆匆走了,過了半柱香功夫,柳乘風穿著簇新的欽賜飛魚服進來,恭恭敬敬地行了禮,正色道:「微臣柳乘風見過陛下。」
朱佑樘虛抬了下手,道:「平身。」他不由打量了柳乘風一眼,見柳乘風臉色沉著,眉宇之間略帶幾分憂色,便道:「來人,給柳百戶賜坐。」
柳乘風慢吞吞地坐下,才道:「張皇后壽辰,可喜可賀,陛下想必今曰也高興得很。」
朱佑樘莞爾一笑道:「張皇后是朕的賢內助,今曰過壽,自是一樁大喜事。」
柳乘風才道:「原本今曰微臣是不想打攪陛下的,只是這件事事關重大,所以在賀壽之前提前入宮,稟告陛下一些事。」
朱佑樘挑挑眉,不疾不徐地道:「什麼事?」
柳乘風從袖中掏出玉佛,小心翼翼地走過去,交給朱佑樘,道:「請陛下過目。」
朱佑樘接過玉佛,臉色已經驟變了。這玉佛他第一次見,式樣只在書中見過,可是這東西,他卻知道——光明佛。
光光明教與白蓮教,是洪武太祖皇帝親自寫入明律的邪教,但凡教徒,不管出於任何理由,都以謀逆罪論處,抄家滅門,決不姑息。此後近百年過去,雖然偶有白蓮教餘孽打著各種名義活動,可是光光明教似乎已經銷聲匿跡。
這其中自然有朝廷官府對光光明教提防甚嚴的緣故,數十年間已經鮮有光明教的蹤跡了,反觀白蓮教卻是聲勢浩大,在永樂年間,甚至還出現了唐賽兒起義,波及甚廣,白蓮教聚眾數萬,攻打州府,轉戰山東諸城、即墨等地,失敗之後,文皇帝朱棣為了捉拿唐賽兒,甚至下旨「盡逮天下出家婦女」。先後被逮捕、受害者達數萬人,然而仍無法獲得唐賽兒的蹤跡。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朝廷對光明教的管禁漸漸鬆懈,轉而將更大的注意力放到了白蓮教上。
朱佑樘吃驚的是,沒想到百年過去,光明教竟是死灰復燃,他的臉色不禁凝重起來,他不是朱見深那樣的糊塗皇帝,對任何事都抱著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朱佑樘擰著眉,看了柳乘風一眼,正色道:「這玉佛是從哪裡來的?」
柳乘風道:「是百戶所王司吏在查抄反賊雷彪的府邸時發現的。」
「雷彪」朱佑樘喃喃念了一句。
柳乘風連忙解釋,將這雷彪的身世說了一遍。
朱佑樘的臉色顯得更加難看了,雷彪在京師居然是一方豪強,可這豪強竟只是光明教的徒子徒孫,那麼可以想像,明教的火候到了什麼地步,它的骨幹份子又是什麼樣的光景。
朱佑樘站起來,負著手開始來回踱步,每次神經緊張時,他都會下意識地如此,那一雙眼睛射出駭人的光芒,這件事實在太大,不得不小心謹慎,千里之堤毀於蟻穴,現在天下散布著一群教匪,就算聲勢不大,可是誰也不能保證他們不會鬧出大亂子,若是某地發生了災荒,這些教匪趁虛而入聚眾煽動,那麼隨時可能會變成第二個唐賽兒,甚至是第二個張角。
柳乘風趁機道:「除了這個雷彪,微臣還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接著,柳乘風又將自己在昭明寺的發現盡皆說了,最後道:「連寧王的扈從之中都有明教的信徒,只怕這件事不簡單了。」
朱佑樘的臉色驟變,走到一處屏風前,手扶著屏風,臉色陰鬱不定,教匪甚至還牽涉到了親王,這就更不好辦了,且不說這件事與寧王到底有沒有聯繫,就算是寧王被人矇騙,是光明教之中有人混入了寧王府,並且獲得了寧王的信任,這也足以想見那光明教的可怕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