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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鶴齡冷笑:「我這裡並沒有什麼亂黨,也沒有什麼反賊,你帶這麼多人來要做什麼?立即滾出去!」
柳乘風微微一笑,道:「侯爺三思,這件事關係重大」
張鶴齡打斷他道:「你若是再不滾出去,本侯明曰就進宮,參你一本,莫以為你與太子有些關係,就可以在本侯面前放肆!」
柳乘風的笑容僵住了。
月夜下,那笑容漸漸冰冷,隨即,眼眸中掠過一絲冷意。
柳乘風昂起了頭,手不自覺的握住了劍柄,直勾勾的看著張鶴齡,正色道:「反賊是下官的屬下親自看他進來的,現在侯爺卻告訴下官,侯府里並沒有反賊,侯爺,我大明朝的國舅雖然尊貴,可是窩藏包庇反賊,卻是以謀反無異,侯爺不要自誤的好。」
這才沒有說幾句好話,姓柳的就敢污衊張鶴齡是反賊了,張鶴齡不由哈哈大笑,道:「你說本侯爺是反賊,那麼我告訴你,我就是反賊,你又能奈我何,那天玄子,也就在我的府中,本侯不但窩藏,還要待他如上賓,你一個小小錦衣衛百戶,仗著幾分宮中聖眷,也敢在本侯面前放肆,來人,立即趕出去!」
張鶴齡的張狂不是沒有道理,他面對的,不過是個百戶,就算與宮裡關係親近,可是比起他張鶴齡來還差的遠了,太子與柳乘風就算關係再好,可是張鶴齡是太子的舅舅,這一層親緣,是無論如何也斬不斷的,柳乘風不能將他怎麼樣,至於說他張鶴齡是反賊,那更是天大的笑話。
張鶴齡吩咐之後,正準備旋身回府,一個百戶,實在不必浪費他太多的口舌。可是他剛剛旋過身,耳邊突然傳出嗤的長劍出鞘聲響,張鶴齡愕然了一下,回頭看了柳乘風一眼,張鶴齡呆住了。
柳乘風抽出了腰間的劍,月光之下,長身佇立,手握著長劍狠狠的向下一刺,劍鋒入土,他的雙手搭在了劍柄上。
柳乘風隨即大喝一聲:「壽寧侯乃是國親,一言一行代表著皇后娘娘,侯爺說出這等話,難道就不覺得羞愧嗎?」
他這一喝問,張鶴齡不由呆了一下,不知如何作答。
這時候,他也覺得自己方才不該說這等話,只是方才怒極,才口不擇言。
柳乘風繼續大喝道:「既然連侯爺也承認包庇了反賊,那麼柳乘風身為親軍武官,奉命緝拿反賊,少不得要得罪侯爺了。來人,進府,給本官好好搜,莫要走了賊人。陳泓宇」
「卑下在!」陳泓宇精神一振,朝柳乘風抱了個拳。
柳乘風的臉上變得有幾分猙獰,惡狠狠的道:「既然壽寧侯與反賊有關係,少不得要請壽寧侯到百戶所一趟,本官自有話問他,拿下!」
「你你敢」
一開始,柳乘風說要進侯府搜查已經令張鶴齡目瞪口呆,可是之後,柳乘風卻是連他都一起拿了,張鶴齡的臉色,霎時變得蒼白起來。
「還囉嗦什麼,拿下!」
柳乘風又是一聲大喝,校尉們這才反應,略帶遲疑之後,卻終於有了動作。
☆、第一百八十章:柳殺神
弘治十三年十一月初九。
一夜過去,拂曉時天空突然飄出無數飛絮,京師的第一場雪終於來了,大雪落下,內西城一片銀裝素裹,以至於街市也蕭條了許多。
天寒地凍中,柳乘風肅清天一道的事竟是無人關注一樣,而拿捕壽寧侯,更好像從未發生過。按理說,現在雖是宮裡和朝廷最忙碌的時候,因為這雪一下,一定會有流民凍死,賑濟不利,又不知該如何躲過京察。宮裡也是一清早就連續頒發了三道旨意,都是責令京師、通州、天津等地全力賑濟流民的事項。
第一份聖旨,只是一份草詔,只是嚴厲的呵斥地方官員不得懈怠。等到大學士們拂曉入宮,與皇上商量了具體章程之後,第二道聖旨則是細緻得多,開設粥棚、差役巡街等等事項都已經定奪下來。至於第三道聖旨,則是皇上與皇后拿出內帤,全力救災。
似乎所有人都把精力放在了救災上,內西城和壽寧侯府發生的事仿佛無人過問。
倒是壽寧侯的兄弟建昌伯張延齡清早過來鬧了一下,無非是叫柳乘風放人,他帶著幾十個私奴,差點兒打進門來,柳乘風壓根沒有理他,連見都沒興致去見。這建昌伯張延齡拿柳乘風沒有辦法,便立即入宮,去見張皇后哭訴。
張皇后正發動宮人織布,打算趕製一批衣料送出宮去給流民禦寒,這樣的做法雖然形式大於實質,卻是顯露出皇后寬厚的一面,幾乎整個內宮,數百個宮人此時都被發動起來,連朵朵公主都不能避免。
宮人們還好些,這絲線落到了朵朵手裡,純屬就是糟蹋,不過她今個兒興致不錯,雖然女紅差勁兒,卻是乖乖地在坤寧宮的耳室里忙得不亦樂乎。
聽到小國舅來見,母后正在一旁的屋子裡出面招待,朵朵側著耳想聽聽舅舅說什麼,從另外一邊的屋子裡傳出張延齡的慟哭聲,用著含糊不清的聲音道:「姐姐,柳乘風實在欺人太甚了,原以為姐姐如今貴為皇后,又受陛下寵愛,我們兄弟這輩子都不會遭什麼罪了。父親死得早,如今這世上只有你我姐弟三人而已,誰知道誰知道」
張延齡倒是聰明,一張口就提到了張皇后的爹,這麼一來,連張皇后也不免淚眼婆挲,抹著眼淚道:「到底出了什麼事,要鬧到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