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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三思啊張彩未必有罪,或許是錦衣衛栽贓陷害也不一定。」
劉瑾打算走迂迴路線,咬死了張彩無罪。
結果卻令他大失所望,朱厚照冷笑,大義凜然的道:「他罪無可赦,你還要為他辯解嗎?他給了你什麼好處?」
這句話就有點誅心了,劉瑾和張彩可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張彩這個人還是兩袖清風的,劉瑾盤剝錢財,還是張彩在他面前勸阻,說是積攢錢財無益,要做大事,豈可只將眼光放在蠅頭小利上云云。
劉瑾嚇了個半死,忙道:「奴婢只是仗義執言,並無私心。」
朱厚照也就不再追問,道:「事情就這麼辦,司禮監不擬旨,朕就讓內閣去擬,朕要抄了張彩的家。」
劉瑾整個人已經要癱了下去,渾身瑟瑟發抖,他已經有不太好的預感,更重要的是,到現在他居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皇上的態度竟如此固執。
其實他哪裡知道,柳乘風先是讓各界大大的頌揚了小皇帝一番,而小皇帝心裡得到了滿足,於是自然便決心趁勝追擊,好好的做件大事出來。隨後旨意出來,朱厚照又一次向天下人重申要貫徹新法,要打擊貪官墨吏,又明令錦衣衛繼續擴大弊案的範圍,一定要埋頭苦幹,干出一點成績。
真正的貓膩就在這裡,想想看,旨意是朱厚照下的,朱厚照一天之前才下了旨意讓錦衣衛好好的干,而第二曰就死了個張彩,若張彩是枉死,那麼更大的問題就出來了,內閣大學士張彩是枉死,是屬於冤案,那麼前幾曰錦衣衛抓了七十多個朝廷命官又是不是冤案?
假若這裡頭也有冤案,問題就更大了,因為既然有冤案,那麼皇上此後還下旨褒獎,這不是說皇上有眼無珠,縱容錦衣衛橫行不法?
其實以往的朱厚照,也不會有心思去考慮這些,他臉皮夠厚,別人非議也就非議就是。
可偏偏是前幾曰這全天下的人還大張旗鼓的頌揚皇上聖明,貫徹新法,打擊貪腐,是為曠世明君。
若是再梳理一下就可以明白了,皇上之所以聖明,在於錦衣衛肅貪,也在於錦衣衛捉拿的七十多個朝廷命官,此後皇上再上表明自己的立場,再三的對錦衣衛進行褒獎,並且希望他們再接再厲,可是這時候,朱厚照這一輩子最大的一次政績工程如果在張彩上頭遭到了別人的質疑和非議,那麼就等於徹底否定掉了朱厚照的變法還有來之不易的好名聲。
所以結論只有一個,朱厚照就是再傻,也絕不能半途而廢,他和新法是捆綁在一起的,和錦衣衛也是捆綁在一起的,無論張彩是不是有罪,他也非要有罪不可,他就算是內閣大學士,那也是個貪官污吏的總頭目,是錦衣衛挖出來的貪瀆先鋒,錦衣衛羅織的罪名不重要,他收沒收別人的銀錢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皇帝怎麼想。
說你行就行,說不行你就不行,換句話來說,說你有罪就有罪,你便是無罪那也罪無可赦,張彩犯得不是貪瀆,而是在一個合適的時間,死在了一個合適的地點,他不完蛋誰完蛋?
對朱厚照來說,一個內閣大學士而已,既然他死了能得來大家的拍手稱快,那麼就死了也無妨,雖然有些可惜,雖然朱厚照覺得這人還不錯,可是人既然死了,朱厚照舍了自己來之不易的名望去給一個認為還不錯的人平反,這顯然沒有必要。
換另一個角度來說,張彩的死對皇上是很有好處的,現在在這風口浪尖上,各界已經把皇上當作了肅貪先鋒,已經有人說他像太祖皇帝了,打倒一個兵部尚書就能有這麼大的效果,現在再釣到內閣大學士這麼一條大魚,效果自然更加顯著。
沒了張彩還會有王彩、趙彩,朱厚照上去踩這張彩一腳,並不會覺得有什麼愧疚。
什麼是皇帝,皇帝就是所有人都必須圍著他轉,只能別人虧欠皇帝,從沒有皇上虧欠別人。
張彩也一樣,也活該他該死!
北鎮府司。
陳泓宇這些人還在忐忑不安的等著旨意下來,死的畢竟是內閣大學士,雖然楚王殿下信心滿滿,告訴他們不必有什麼擔心,可是陳泓宇等人的心裡頭還是有些惴惴不安。
事情做下是一回事,可是等待皇上裁決又是另一回事,楚王有吩咐要弄死張彩,大家不敢違逆,可是不代表他們可以做到泰然處之。
值房裡頭,柳乘風被團團轉的陳泓宇弄得煩了,忍不住道:「坐下,你也老大不小了,卻是這般急躁做什麼?聖旨多半也就是在這個時間段會來,你安份一些。」
陳泓宇苦笑,只得老實坐下,道:「殿下,當真會沒事嗎?」
柳乘風已經沒有耐心和他多說了,正在這時候,外頭有個校尉進來,陳泓宇以為是通知來了聖旨,豁然站起來,問道:「宮裡有什麼消息?」
這校尉拜倒,道:「殿下、大人,宮裡有什麼消息卑下不清楚,不過順天府衙門那邊倒是傳出來了消息,說是兵部尚書商史關在順天府大牢里,被同室的囚犯動了後庭,他萬念俱焚,脫了自己的衣衫在獄中自盡。」
這一下子連柳乘風都目瞪口呆,雞殲!說實在的,柳乘風並沒有打算整死商史,只不過詔獄人滿為患,所以移了些人犯去順天府大牢暫時關押而已,可是不曾想「真是可惜,早知道讓那張彩去順天府大牢里關押才好,本王怎麼就沒想到這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