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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全京師的商賈看到麗人坊的生意都不由眼紅耳熱了,為了做生意,為了那麼一成兩成的利潤,大家是累得死去活來,結果人家廉州侯只弄出了這麼個東西,就等於是種了一棵搖錢樹,人家在這裡一年賺的銀子便是京師為數不多的幾個巨賈的身家只怕也比不上,什麼叫財神,這就是財神。
在所有人又嫉又羨的目光中,柳乘風卻沒有閒著,對他來說,麗人坊只是他掙錢的工具罷了,不必艹太多心在上頭,眼下年關就要到了,宮裡催促得急,若是再不將那個定弦和尚的同謀揪出來,只怕皇上那邊就不好交代了。
畢竟有這麼個人在朝中,誰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鬧出什麼亂子,所以柳乘風不敢怠慢,已經開始準備著手布置了。
眼下唯一知道的就是兩件事,一是這同謀姓劉,其二就是這個人在京師里很有能耐,且心機深沉無比,而現在擺在柳乘風案頭的幾個嫌疑之人都是非同小可。
養病中的首輔劉健、次輔劉吉、兵部尚書劉大夏,除此之外,還有幾個侍郎,這些人的身份放在哪裡都是舉足輕重的,所以要著手調查,就必須暗中進行,其實以他一個錦衣衛僉事的身份要動手調查還是有些勉強,所以皇上在密旨中已經令京衛衙門協助調查。
這京衛衙門統轄親軍十二衛,專司安防,拱衛京師安全,同時保衛紫禁城,可以說,責任很是重大。太祖在的時候,京衛衙門原叫大都督府府,後來又定為親軍都尉府,統領中、左、右、前、後五衛軍士,此後又撤銷都尉府,改設親軍指揮使司。一般情況之下,大多數人往往以為錦衣衛才是親軍,其實錦衣衛只是親軍中的一種,錦衣衛還屬於京衛衙門的下屬機構,便是指揮使也需聽從京衛衙門的調遣,只不過這只是理論上,隨著錦衣衛的權柄越來越重,漸漸的錦衣衛雖然地位在京衛之下,其實權利上已經與京衛平分秋色了。
柳乘風作為一個錦衣衛僉事,卻讓京衛來協助調查,這本身就有點兒混亂,哪有一個下屬親衛的僉事讓上級衙門協助的道理?只是有些事兒本就是特事特辦,宮裡已經給京衛衙門打了招呼,他們自然不敢造次,唯有乖乖地聽從柳乘風的吩咐。
心裡大致已經有了入手調查的辦法之後,柳乘風便動了身,前去京衛衙門一趟,既然要動手,自然得和人家商量,尤其是內閣的兩位劉學士,沒有京衛的人幫忙,是不可能進行盯梢的。
☆、第四百七十二章:誰是亂黨
京衛衙門柳乘風是第一次來,其實身為錦衣衛,根本就不必和京衛打交道,畢竟相對其他親軍衛所來說,錦衣衛最為讀力,所以他這僉事,幾乎可以不用在乎京衛衙門,只是今曰第一次來,看到這巍峨的門臉,心裡不由想:「都說北鎮府司闊氣,可是和這京衛比起來格局似乎還小了一些。」
京衛衙門統管十二衛,雖然只是名義,可是派頭自然不小,尤其是門口的一對石獅,便比尋常衙門更兇惡幾分。
門口一字排開一隊校尉,穿著的其實也是飛魚服,只是和錦衣衛又有不同,錦衣衛為了行走方便,並不帶甲,而這些京衛校尉,卻是全身披甲,更為壯觀。
在這衙門口下了馬兒,柳乘風走上台階,這門口的護衛見柳乘風一身欽賜飛魚服,倒也不敢怠慢,靠左的一個走過來朝柳乘風行了個禮,道:「大人止步,這裡是親軍府重地,若」
柳乘風淡淡的道:「我叫柳乘風,現在要見都指揮使大人。」
柳乘風三個字還是頗有威信的,至少對親軍們來說,那親軍看了柳乘風一眼,顯然也像不到柳乘風竟是這樣年輕,隨即躬身道:「僉事大人少待,小人這便進去稟告。」
飛也似得去了。
過了一會兒,這衙門的中門大開,稟告的人回來行禮,道:「大人,都指揮使大人有請。」
柳乘風頜首點頭,隨即從中門進去,裡頭的格局其實和大多數衙門都差不多,中門對應著正殿,不過要穿過重重的儀門,還要繞過一道影壁,兩邊立有石碑,上書安邦二字,這想必不是出自太祖就是文皇帝的手筆,柳乘風琢磨著是太祖的可能更多一些,太祖皇帝最喜歡讓衙門裡留下他的墨跡,比如在宮裡,會有個宮人不亂政的石碑,而尋常的衙門都會立下戒石碑,除此之外,還有觸目驚心碑、聖諭碑、天語碑之類,說來說去,其實都是一些警句,偏偏老朱最怕什麼就來什麼,不許內宮干政,結果這大明朝內朝干政的事兒泛濫成災,至於那什麼剝皮填草的觸目驚心碑,又有幾個在乎的,還不是該如何就如何。
說穿了還是那一句話,再崇高的理想,也抵不了人姓的貪婪。
至於這親軍衙門的安邦碑,其實也是個笑話,太祖時期留下的種種制度,如今早已腐爛不堪,後世的皇帝,便是朱佑樘這樣的勤政之君,也多棄之如敝屐,口裡叫著祖宗制度震天的響,其實早已讓太祖皇帝的制度修改的一塌糊塗。
衛所制徹底崩壞,太祖時期那如狼似虎的衛所軍只留下了一個爛架子,至於親軍制,其實也早已千瘡百孔,讓這些親軍去安邦,韃靼、瓦刺人做夢都會笑醒。
柳乘風此時想到太祖,也是感慨良多,只是這時候,卻不是他感慨的時候,快步進入了正堂,在正堂里,所有的親軍和屬官已經全部離開,只留下都指揮使大人在這兒等候,柳乘風進去,剛要行禮,這位都指揮使大人立即含笑道:「柳僉事不必多禮,來,坐下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