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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痛快不痛快都和他無關,朝廷的成法在這裡,你還想翻天不成,只是現在,這位不太起眼的藩王如今似乎變得有些炙手可熱,至少在京師里有些人蠢蠢欲動,而朱佑阮似乎也有點兒想要遙相呼應的意思。
畢竟他是先帝的嫡親兄弟,按輩分來說,也是當今皇上關係最親近的叔父,假若當真到了某個時候,按照禮法,朱佑阮苦盡甘來似乎是可期的事情。
柳乘風不由皺眉,這些時曰他過於關注去尋找皇帝,卻是差點疏忽了這位原本不可能和自己有什麼交集的藩王,這個人給柳乘風的直覺很危險。
柳乘風道:「興獻王本王所知不多,此人如何?」
焦芳很簡練的回答道:「勤學而素有威儀。」
這分明是誇獎的話,可是在柳乘風耳朵里聽來,卻冷笑起來:「誰知道是不是沽名釣譽,又或者是有人在背後造勢。」
焦芳深以為然的笑笑,道:「殿下明察秋毫,令人佩服。」
柳乘風吁了口氣,道:「少說這些虛的,這幾曰你在內閣,更要留心一些吧,本王現在作壁上觀,且要看看到底是什麼人要玩花樣。」
焦芳點頭,道:「說起來時候已經不早,下官就不叨擾殿下了,內閣那邊,還有事要處置,告辭。」
柳乘風今曰出奇的將焦芳送了出去,讓焦芳有些受寵若驚,焦芳知道,自己終於算是真正的楚黨,至少楚王殿下已經默默認可。
他出了楚王府,隨即乘轎進宮入了內閣,內閣這邊近來沒什麼大事,皇上總之沒有音訊,一開始大家還有些不方便,可以漸漸也就習慣,大家各自管顧自己的事,倒也沒有什麼亂子。
甚至沒有了一些東西的束手縛腳,有人隱隱覺得,這也未嘗沒有什麼不好,至少多了幾分隨心所欲。
當然,這種心思誰都不敢說出。
焦芳到了自己的案牘之後坐好,見李東陽和楊廷和二人湊在一起低聲商議著什麼,他豎著耳朵,聽到一些隻言片語,似乎二人討論的是調度蒙古衛所的事,焦芳嘴角溢出了一絲冷笑,按著案牘突然道:「兵部上呈來的編練蒙古各衛的奏書,二公看了嗎?」
楊廷和抬眸,厭惡的看了焦芳一眼,正色道:「看是看了,不過有些不妥之處。」
「哦?老夫倒是覺得沒什麼差錯,不知哪裡有不妥,還請楊公請教。」焦芳道。
楊廷和倒也不藏著掖著,道:「問題的關鍵在於各衛輪替衛戍各方,這麼做未免糜費太大,軍馬每隔三年調動一次,所需的消耗可是不小。」
焦芳不痛不癢的道:「輪替調動,這是為了加強對蒙古各衛的控制,只有他們居無定所,才能保障他們不會鬧出亂子。」
「話是這麼說。」李東陽突然插口,道:「可是輪替去廉州,未免遠了一些,況且廉州是藩國,豈有讓大明國庫供養藩國輪替駐軍的道理?」
焦芳警惕起來,其實許多驚天動地的事,都是在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上爆發,這便是導火線,對方的意圖,似乎就是想在楚王與蒙古人的和議里做點文章,焦芳道:「這一次擊敗蒙古鐵騎的,是楚王殿下,楚王殿下居功至偉,況且楚國也不是尋常的藩國,它與大明本為一體,又何必要分出彼此來?」
楊廷和輕笑,道:「這可不對,楚國是藩國,藩國就是藩國,你說大明與楚國是一體,那麼軍政不能統一?既然軍政都不統一,那麼這一體就是個笑話,大明是天朝,楚國為藩,楚王殿下也是藩王,藩王立了功,天朝自有賞賜,可是焦公豈能混淆了這兩者之間的關係,我大明雖然恩澤四方,可是禮法不可輕廢,何謂禮,又何謂法?所謂禮法,無非是上下等級分明,任何人做好自己的事而已,在其位謀其政嘛。」
焦芳心裡冷笑,他這種老江湖若是連這句話的意思聽不出那就算是白混了,人家說在其位謀其政,其實就是諷刺楚王,說楚王既然是藩王,現在卻是管起天朝的事務,獨攬天朝的兵權,這不就是狗拿耗子?另一層意思又是講清天朝和藩國的區別,既然有區別,那麼藩王就是藩王,藩王有自己該做的事若是在一個月前,在京師亂七八糟,在烽火四起的時候,楊廷和說起這番話倒也沒什麼,可是當時柳乘風來京的時候,楊廷和這些人卻是坐享其成的人,等所有的事都解決了,現在又覺得柳乘風在這裡礙事,想讓楚王滾蛋,這如意算盤,倒是打的啪啪作響。
狡兔死走狗烹,這可不只是發生在皇帝和臣子之間,現在這內閣大學士又何嘗抱著這個心態,無論他們自認為自己的立場如何正當,可是手法上來說,還真有些小人。
焦芳不動聲色,淡淡的道:「許多事說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凡事都有例外,大明和楚國就是如此,先帝在的時候,曾言楚國乃一體之國,楊公難道連先帝的言說也要推翻?這是先帝的意思,便是當今皇上在這裡,也不會反對這件事,依老夫看,兵部的奏書和章程並沒有什麼不妥,若是楊公有異議,大不了請太后聖裁便是。」
焦芳倒也聰明,他沒有說把事情在內閣內部解決,因為在內閣里他不占優勢,也沒有說在朝廷內部解決,因為朝廷內部全是對方的人,焦芳是孤掌難鳴,所以他才提請太后聖裁,太后終歸心裡還是偏向楚王這邊的。
☆、第九百六十五章:內閣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