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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廳堂中的眾人,都紛紛過來道賀,從前大家對這上門女婿都有幾分冷淡,現在卻一個個道:「有了學問就是不一樣,乘風能得到王大人的青睞,一輩子可以高枕無憂了。」
又有人道:「我此前說什麼來著,乘風不是池中之物,早晚要一鳴驚人的,你們看看,我說的沒有錯吧?」
柳乘風不由大汗,這見風使舵還真是人的通病。他不禁看了溫晨曦一眼,溫晨曦卻是俏臉微紅,此前對家中冷落柳乘風而略感失落,如今自家的夫君成了族中矚目的焦點,臉上儘量擺出一副不喜不怒的樣子,心裡卻是喜滋滋的。
只有溫正,這時候還沒有反應過來,總覺得柳乘風和王鰲之間似乎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偏偏一時間怎麼也琢磨不出一點頭緒,至於什麼王鰲對柳乘風青睞有加,死乞白賴的要收柳乘風做門生,這種話溫正是一個字都不信。
☆、第二十章:柳呆子變柳才子
「柳呆子要拜入吏部侍郎王鰲王大人門下」
「柳呆子,哪個柳呆子?莫非是街口擺字攤的那個?」
「不是他還有誰?」
「王鰲王大人居然收他做門生?」
「這還有假?柳呆子入了溫家,腦袋開了竅,學問大有長進,連王鰲王大人都對他青睞有加。」
「不好了,柳呆子武曲星附體,王鰲王大人另眼相看,非要收他做徒弟不可。」
「天!柳呆子才高八斗、學富五車,絕冠京華,連王鰲王大人都死乞白賴地要收他為徒。」
「大事不妙,王鰲王大人逼迫柳才子拜師,柳才子今曰要含淚拜師啦」
這一早醒來,天空陰霾下著淅瀝瀝的小雨,可是京師里閒人們卻是熱情四射,各處的茶肆酒樓都傳揚著關係到溫府的消息,也不知先是誰透露出風聲,緊接著消息一個比一個離譜,那街口擺字攤的書呆子,溫府不太起眼的贅婿,一下子成了炙手可熱的話題焦點。
此時在閒人墨客的口中,柳乘風這一刻已是關二哥、文曲星附體,所謂神仙下凡,七竅皆通,又被當代名士王鰲相中,這相中的過程又有數十個不同的版本,一時之間成了所有人津津樂道的話題。
溫府這邊已是聚了不少人,許多人倒是想看看那位王大人相中的門生到底是何等的俊傑,其實這件事之所以引人專注,卻是那位王鰲的姓子上,王鰲學問極好,這是滿京師都知道的事,而且這人最厭惡與人結黨,還曾經給皇帝上過一道奏疏,叫《黨同論》,這篇奏疏里大力抨擊許多朝臣為了以權謀私,以同鄉、門生為紐帶禍害國家。正是因為這篇奏疏,讓當今皇帝大為讚賞,還讓人摘抄入邸報之中,令天下的官吏傳閱。
一篇奏疏也表明了王鰲的立場,所以王鰲為官數十年,從未收過門生,便是有人以門生的名義謁見,他也往往叫人擋了回去。可是如今王鰲王大人卻突然要收徒,這門生居然還是個被革除秀才功名的錦衣衛,這等於是太陽打了西邊出來,大家議論紛紛也是常理。
再加上王鰲是吏部侍郎,吏部主掌天下官員的功考,其權柄之中絕冠天下,這麼一個人,若是收了今科狀元郎抑或是探花郎入門牆倒也罷了,偏偏要收入門下的居然是個被革除秀才功名的錦衣衛,這就足夠成為街頭巷尾的談資了。
溫府的大門終於開了,外頭已是圍了里三圈、外三圈的人,這時候一齊驚呼:「來了,來了,柳才子來了。」
可惜出來的不是柳才子,倒是溫家的人先出來了不少,打頭陣的當然是溫正,溫正一看外頭這麼多人,老臉一紅,虧得他平時頗有威儀,倒也不怯場,只是心裡頭卻有些發虛,他對柳乘風是絕對不信任的,生怕這傢伙胡言亂語,現在消息放了出去,等隊伍去了王府,人家不認帳,那就真是顏面大失了。可是老太君點了名叫他隨柳乘風一起去,他也無可奈何。
跟在溫正身後的則是溫常,溫常倒是自告奮勇著要去,他只是舉人出身,雖然有背景,可是在仕途上算不得什麼一帆風順,如今自個兒的侄女婿要拜吏部侍郎大人為師,這種機會怎麼能錯過?無論如何也得在侍郎大人面前露個臉才成。
至於溫家的遠房親戚那就更多了,有湊熱鬧的,有心懷著其他目的的,反正一個個穿著新衣,喜氣洋洋地擁蔟著柳乘風出來。
柳乘風看到這陣仗也是目瞪口呆,心裡忍不住想:「這排場怎麼和考中了狀元一樣?成親的時候都沒這麼大的排場。」
終於有人見了柳乘風出來,那些看客們紛紛涌過來,這個道:「恭喜柳才子。」那個道:「柳公子果然相貌堂堂,哈哈」
柳乘風立即被圍了個水泄不通,還有人嘻嘻朝他笑:「我早就說過柳兄早晚要發跡的,現在怎麼說?哈哈」
柳乘風看著那個稱呼自己為兄的人,不禁問:「兄台,我認識你嗎?」
這人立即大感尷尬,乾笑著要說什麼。柳乘風卻又嘻嘻一笑道:「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那個那個哈哈」
「對,我就是那個那個那個」
「那個那個那個誰,能不能讓一讓,你擋著我的道了。」
好不容易進了溫府的馬車,溫正在前頭打著馬,倒是溫常冷不丁地也跟著鑽進轎子來,與柳乘風同車,這車子剛剛啟動,溫常便笑呵呵地道:「賢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