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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面上的意思不一樣,真正落到了實處也是不一樣,一般一甲的進士直接入翰林、承敕監等衙門,這些人叫庶吉士,只要不犯什麼大錯誤,將來定是要一飛沖天的,大明朝歷來的內閣閣老和尚書、侍郎,也大多是從庶吉士里選拔。可是你要是考中的是二甲末尾或是三甲,就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了,雖然也會先讓你實習一下,會把你調入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等衙門裡實習,不過這些人叫觀政士。
一般的情況,庶吉士是一輩子呆在京師的,而觀政士過了一兩年就要打發出去,先從縣丞做起,慢慢地熬資歷,若是運氣好,又有機緣,那也最多做一個封疆大吏,這已經是頂天了。
所以別看京官清苦,可是未必就羨慕外放的官員,在他們眼裡,這些個觀政士出身的官員總比自個兒矮了一截,論前程、論出身、論學問,京官們都要壓他們一籌。
正因為是這麼個想法,所以大家對論功行賞的事很不在意,論功就論功嘛,這些人只是走運而已,反正也是微不足道,沒什麼可期待的。
不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朱佑樘並沒有讓吏部、兵部擬出升賞的人員,隨即便大手一揮,散了朝。
皇上的舉動,這時候就有點兒曖昧不清了,在大家看來,皇上不提這事兒,這是打算把論功行賞的事當作大事來抓,理由很簡單,這賞是一定要賞的,若是平常的賞法,都是讓內閣或者吏部、兵部擬出一個章程,然後皇上過目一下,甚至有的連看都不必看,直接讓司禮監批紅就是。
大多數的升賞,其實都是這個路數,這是規矩,大明朝歷來都是如此,畢竟皇上曰理萬機,升賞的官員又多,也不可能一個個過問。
可是現在朱佑樘不在廷議的時候談這件事,這就說明朱佑樘擺明了是要私底下與相關的官員商量著來辦,這樣的舉動,就值得玩味了,皇上要和臣下商量有關官員的升賞,這就說明皇上對這一批功臣很是重視,甚至打算親力親為。
一般這種情況往往意味著宮裡近幾曰要將這事兒當作頭等大事來抓,這一次的升賞只怕很是豐厚,說不定在這些人裡頭,有不少人要官升三級也是未必。
面對朱佑樘的態度,不少朝臣有點兒坐不住了,都認為皇上太過小題大做,這些人的功勞當然是有的,可是這般優渥,未免太庇護了一些。
不過現在皇上正在興頭上,也沒人敢說什麼,大家各自散了朝,議論紛紛地去了。
這些官油子們的猜測果然成為了現實,到了正午,宮中傳召內閣大臣劉健、吏部尚書馬文升入宮覲見,看樣子還緊急得很,而傳召劉健倒也罷了,偏偏還搭了個吏部尚書馬文升,這裡頭的意味就更加深長了,陛下果然是要親力親為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君無戲言
這一次詔入宮中的,除了內閣大學士劉健,還有就是吏部尚書馬文升,其實聽到皇上傳喚,無論是馬文升還是劉健,心裡都有些不快。
倒不是說劉健和馬文升反對論功行賞,只是覺得皇上這麼做,實在有點兒『過』了。
這種事皇上親力親為,制定升賞,也只有在文皇帝靖難之役之後,親自為靖難功臣們擬定賞賜,這一次平叛的功勞雖然不小,可是和靖難之役比起來,實在差的太遠。
其實劉健已經猜測出了皇上的心思,天子腳下,北通州出了亂黨,皇上的面子是有些掛不住的,當今皇上雖然不至於好大喜功,可是畢竟為政這麼年,自詡也有點兒政績,可是這眼皮子底下的亂黨,卻將皇上推入了尷尬的境地。
既然如此,那麼皇上只能在論功行賞這事兒上做文章,不管怎麼說,柳乘風的密旨是皇上給的,柳乘風這千戶也是皇上選定的,這麼一來,柳乘風等人越是居功至偉,也正印證了皇上的眼力非凡。
所以皇上很聰明的選擇了模糊掉造反的誘因,乾脆果斷的免除了順天府尹和順天府丞的職務,卻又大張旗鼓的論功行賞,這就是要告訴天下人,這不是壞事,是好事,當今皇上選賢用能,治國安邦。
另一個原因,或許就是柳乘風了,劉健覺得自己還是低估了柳乘風的聖眷,這個傢伙,到底靠的是什麼,讓皇上對他似乎越來越喜愛的,劉健琢磨到這裡,就苦笑起來,他不是李東陽,論琢磨人心,李東陽更勝他一籌,與其琢磨這個,還是做好這北通州的善後的事宜再說。
到了正心殿,二人行了禮,朱佑樘拿著柳乘風送來的奏書正不吭聲的看著,微微抬眸,只是朝他們點了點,又繼續埋首在這奏書。
良久,他抬起頭來,淡淡的道:「宋莊千戶所千戶朱海德,臨危不懼,不為亂黨所迫,後又奉命騙開城池,功勞不小,這樣的人,朕豈能不用?調入京師吧,五軍營那邊,效義營那邊不是缺一個營步軍把總嗎?就讓他來補這個缺吧。」
劉健不由呆了一下,心中的駭然可想而知。
那朱海德是什麼人,不過是個千戶,可是五軍營就不同了,這五軍營是京師衛戍三大營之一,若是算上禁衛,整個京師有五大營,可疑論起權責,五軍營的權力最大,五軍營由馬軍、步軍組成。太祖皇帝在的時候,設大都督府,以節制中外諸軍,可是到了文皇帝繼位,認為大都督府的職權過大,就是便將步騎軍為中軍,左右掖,左右哨,稱為五軍。除在京衛所外,每年又分調中都、山東、河南、大寧各都司兵16萬人,輪番到京師艹練,稱為班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