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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泓宇被這麼一喝,偌大的勇氣霎時煙消雲散,自覺地比人矮了一截,卻還是壯著膽子,道:「少囉嗦,我是煙花胡同百戶所的,奉百戶大人之命,來你們這兒收份子錢,把你們東家叫來,我親自和他說?」
門口的幾個護衛驚呆了,相互面面相覷地對視一眼,隨即有個護衛道:「好,你等著,我去請東家來。」說罷飛快地進了蒔花館。
陳泓宇的手上已經捏了一大把的冷汗,不過見對方當真去請能說得上話的人出來與他交涉,他的心情輕鬆了許多。膽子也不禁壯了起來,心裡想:「畢竟是天子親軍,這些人打開門做生意,總還是心裡存著一點敬畏的,這便好,只要他們肯拿出一點兒好處出來,我既可以回去交差,到時候也少不得一份豐厚的油水,一舉兩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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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你敢殺人嗎
陳泓宇沒有等多久,便見一個人負著手從蒔花館出來。高高的個子,穿著圓領員外衫,肥頭大耳,兩眼似是被肥肉堆起總是笑眯眯的,不過他的嘴角並沒有露出笑容,只是淡漠地打量了陳泓宇一眼。
同時,在這人的身後,跟來了十幾個護衛,如眾星捧月一樣將他擁簇起來。
「鄙人周泰,便是這蒔花館的東家,怎麼?你們錦衣衛來此有何公幹?」
周泰說話時氣勢十足、語氣尖刻,顯得很不客氣。
陳泓宇深吸口氣,儘量擺出一點官儀,道:「天子腳下做生意,按月給錦衣衛交份子錢是亘古不變的規矩,你們蒔花館既然在咱們百戶所的治下」
「份子錢?」周泰的臉色更加冷了,一副不屑於顧的樣子看著陳泓宇,打斷陳泓宇道:「這是什麼規矩?咱們打開門堂堂正正地做生意,哪條王法寫了要給你們交份子錢?」
陳泓宇頓時心虛了,不禁道:「你們算什麼安安分分做生意?逼良為娼」
話說到這裡,周泰的臉色驟變,小小的錦衣衛,更何況只是個小小的總旗,他還真不放在眼裡,能來這蒔花館裡消費的,上至王公下到各家府邸的公子、少爺,什麼世面他沒有見過?再者說,東廠那邊已經要了一份過去,怎麼可能再給錦衣衛一份?這蒔花館的背後可不只是他周泰的生意,站在周泰身後的人,也絕不會瞧得上這些窮酸校尉。
周泰已經勃然大怒了,幾個窮酸校尉居然敢盤剝到蒔花館來,真是天大的笑話。
「你胡說什麼?什麼逼良為娼,你們錦衣衛難道要構陷老夫?哼,老夫身正不怕影子斜,錦衣衛是什麼東西?來人,把這些人全部打出去,要錢居然要到咱們蒔花館來,真是瞎了他的狗眼,打打走!」
護衛們二話不說,一個個捋起了袖子,手持著木棒就要衝上去。
陳泓宇也嚇了一跳,雖然之前知道對方多半會給自己一個閉門羹,可不曾想到他們居然敢動手。他壯起膽子,大喝一聲,從腰間拔出錦春刀,怒道:「天子親軍,誰敢動手?」
「打的就是你們天子親軍,哼,新上來的百戶叫柳乘風是不是?痴心妄想的小子,居然敢要錢要到我的頭上,今曰叫他長長眼,看看這煙花胡同里是誰說了算!打!」周泰大喝一聲。
這些護衛一擁而上,手中亂棒毫不猶豫地朝陳泓宇等人的頭上砸過去,無奈何陳泓宇畢竟有幾分理智,拿了錦春刀居然不敢動手,反倒被一個護衛卸下來,隨即拳腳交加,一陣亂棒打下來,陳泓宇被打倒在地,而這總旗一被打倒,身後的幾個校尉立即失去了主張,被護衛們圍住,狠狠暴打。
蒔花館外頭的動靜,立即引來不少人的圍看,那勾欄上、長街上霎時人頭攢動,一見打的是錦衣衛,不少人竟是拍手叫好。
「瞎了他的狗眼,也敢到煙花胡同來。」
「據說是一個新來的百戶,還是皇上欽賜的傢伙,多半以為有了這個,就可以在煙花胡同橫著走呢。」
「欽賜了也不過是個百戶,就算是錦衣衛僉事來了這裡,也得乖乖地低頭,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一頓打下來,陳泓宇幾個已是渾身傷痕累累,護衛們這才散去,那周泰趾高氣昂地搖著白扇笑吟吟地道:「記著,這頓打是教你們家百戶如何做人,什麼地方不能碰,什麼地方的錢不能拿,得長個心眼,回去告訴你們家百戶大人,再來拿錢,就要了你們的命。」說罷從袖中掏出一塊碎銀隨手拋在地上,繼續道:「別說周爺小氣,周爺的銀子有的是,就看你們有沒有本事拿了,這點兒碎銀拿去治傷把。」
「走!」周泰冷冷一笑,將白扇收攏,闊步進了蒔花館。
護衛們哄然大笑,其中一個道:「狗東西,這一次是我們撞見,若是下次撞見的是東廠的人,非打死你們不可,快滾!」留下這番話,便隨著周泰揚長而去。
邊上的看客卻都不肯散去,還有不少勾欄上搖著扇子的公子或是捏著手絹兒的女人都是哄堂大笑,七嘴八舌地奚落打趣。
陳泓宇的臉都丟盡了,被打得腰骨都快要直不起來了,和幾個校尉相互攙扶著掩面從人群中灰溜溜地出去。
「大人」陳泓宇一臉青腫地跪在百戶堂里,四周已是站滿了義憤填膺的校尉,一雙雙眼睛,都落在柳乘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