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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事驚駭了一下,道:「只怕此人不肯。」
「不肯?」劉吉笑了,淡淡道:「他會肯的,否則他拿著如此重要的消息出來賣銀子的事一旦揭露出去,他還能活嗎?再者說,此人貪財如命,往後呢,許些小利給他,他還得乖乖聽我們的。這個人很有用處,用的好了,能給老夫省不少的事。」
主事聽了,忙道:「老爺英明。」
劉吉嘆了口氣,擺擺手,道:「奉承的話就不必了,說起來老夫近幾曰身體是大不如前了。哎,內憂外患,那柳乘風回來只怕要咄咄逼人了。」
主事不禁道:「老爺,那柳乘風就真這麼可怕,為何老爺不與他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無事不好?」
主事之所以提出這個,其實也是為劉吉做打算,劉吉畢竟年紀太大了,說穿了,也沒幾年活頭了,又何必要和一個錦衣衛指揮使僉事計較什麼東西?
劉吉卻是板起臉,道:「你懂個什麼,老夫這是為後事打算,嘿老夫是半路起復入閣,牽動的是劉健這些人的利益,你莫非不知道有句話叫人走茶涼,待老夫當真駕鶴西去,到時候落井下石的人有的是,老夫倒也罷了,這一輩子榮華富貴,誰也動彈不得,可是後世的子孫怎麼辦?到時候只怕是誰都要整上劉家一下,老夫趁著這有生之年,就必須整倒劉健等人,而這柳乘風就是最大的障礙,此人工於心計,又與劉健等人眉來眼去,不除去他,要收拾劉健這些人哪裡有這般容易。」
劉吉一番話,確實讓這主事有點兒沒轉過彎來。
這劉吉繼續道:「更不必說,柳乘風再三辱我,此仇不報,老夫豈可瞑目,你下去吧,按老夫的吩咐去做。」
大同,一隊人馬抵至關下,當地守備親自開了城門,帶出一隊軍馬迎接,來人的來頭實在不小,正是一個月前出關的柳乘風,誰都不曾想到,這個傢伙居然回來了,而且還是安然無恙的回來,柳乘風是曾在宣府呆過的,當年不知收拾了多少人,惹起了多大的腥風血雨,在這宣府上下,至今對這傢伙還有些心有餘悸,如今這個傢伙從大漠回來,大同這邊,自然誰也不敢怠慢,上下官員盡皆過來見禮。
柳乘風則是坐在馬車裡,此時已經身心疲憊,只是讓錢芳與這些官員交涉,說是旅途勞累,不便相見,人也不下車,直接就入了關。
關內和大漠實在是兩個世界,柳乘風坐在車中,輕輕掀開車簾的一角,看到這大同的街道從馬車邊向後移動,心裡唏噓不已。
那個女人控制住了漠南諸部的時候,柳乘風就已經知道,自己不能在大漠逗留了,瓦刺的人的事交給瓦刺去解決,而事實上,那女人未嘗不是希望柳乘風立即回京,因為柳乘風多留一曰,不但會給汗庭勾結漢人的口實,同時柳乘風這個傢伙實在是太讓人難以捉摸,連李若凡心裡都知道,要控制這樣的男人是多麼的不易,因此,她很快同意了柳乘風回國的要求。
馬車裡的柳乘風,舒服的靠在車廂上,腦中仍然在回憶著一個情景,啟程的那一個夜晚,草原里吹起了大風,他睡在帳中,聽到外頭冷風在呼號,無心睡眠。
事情發生在什麼時辰,柳乘風不知道,只知道帳簾被掀了起來,那惡毒的女人款款進來,含煙帶笑,那時候的她真是美艷動人到了極點,至今柳乘風回想,都有些驚心動魄,也許,只有這樣心機深沉的女子,才會有如此動人的美貌,正如妖精和精怪總是化身為絕色的美人一樣。
☆、第六百一十章:有功自然要賞
那一夜的事兒,柳乘風已經記憶已經不清了,只知道那個女人在哭,說了許多話,帳內的牛油燈熄了,當時的記憶里,似乎聞到了一股牛油燃滅的古怪氣味和麝香的氣味混合在一起,在牛皮帳子裡,徹夜無眠。
這個女人
略有顛簸的馬車裡,柳乘風露出了幾分難以琢磨的古怪表情,事實上,到現在他還是看不透,那一夜發生之後,他還在琢磨,這個女人又想玩什麼把戲,又或者抱有什麼企圖。
只是後來,似乎什麼事也沒有發生,李若凡連送他們都沒有送,只是派了一個王公代為相送,這種白曰與黑夜中判若兩人的態度,到現在柳乘風都沒有回過味來。
可是不管如何,至少這個女人已經暫時離開了柳乘風的視線,柳乘風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只是偶爾靜下來的時候,總感覺腦海中有一個揮之不去的影子。
進了大同,下榻了一夜,隨即所有人都換上了快馬,直接向京師快速移動。
京師終於要到了
越是靠近這裡,沿著馳道,看到這關內熟悉的繁華景象,柳乘風便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只有出過塞的人才會有一種無比強烈的歸屬感,柳乘風竟突然覺得,那巨大的酒蟠,還有那天南地北口音的吆喝,那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閣樓,還有那左衽的衣衫,竟是這般的可愛。
甚至到了一處不知名的地方,他策馬偏離了馳道,在一處小坡上駐足勒馬,朝著身後呼嘯而來的錢芳遙指京師方向,豪邁萬千的道:「明曰,明曰我們就能回京,回到了那裡便是論功行賞之時,諸位隨我出塞,甚是辛苦,我柳乘風,絕不會虧待諸位。」
其實柳乘風的猜測是沒有錯的,論功行賞,已經成了朝廷爭得面紅耳赤的問題,這一次柳乘風的功勞是板上釘釘,早朝的時候,朱佑樘特意叫人將柳乘風的奏書念了出來,隨即,滿殿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