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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皇后正要給朱佑樘掖被子,聽了朱佑樘的話柔荑不禁頓住,臉上掠過一絲僵硬,隨即問道:「陛陛下試探的如何了?」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張皇后顯得有些緊張,不管怎麼說,柳乘風算是除太子之外這一對皇室模範夫妻最信重的一個人,若是這樣的人都疑心有什麼問題,那麼這世上還有誰可以相信?
朱佑樘吁了口氣,道:「朕問他,若是太子出了亂子,天下大亂,朝中出了殲臣他會怎麼做?」
張皇后沒有吱聲,只是在安靜的旁聽。
朱佑樘笑了笑,道:「於是他回答,他會立即赴京絕不會遲疑。於是朕又問他,若是有人不許他入京呢?」
張皇后道:「他又如何答?」
朱佑樘有氣無力的道:「他他說他說他願靖難平賊,匡扶社稷」
聽到靖難二字,張皇后不禁低呼了一聲,其實在太祖的時候靖難這個詞還是好的,可是自從出了燕王,靖難雖然在官面上是褒義,可是私底下誰都知道,所謂的靖難是要起兵的。
到了寧王這裡,靖難就成了笑話,成為了野心勃勃的王侯們專用的詞句。
☆、第八百五十三章:託付
張皇后聽了眉頭蹙起,不禁道:「陛下,柳乘風這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在弘治朝有人說靖難,那可不是什麼好詞兒,所以張皇后不免生出一些擔憂。
朱佑樘眼皮子已經有些撐不開了,卻還是撐著,勉強道:「他這麼說,其實意思也很簡單,就是告訴朕,將來無論發生什麼,他都願為宮裡赴湯蹈火,朕方才故意試他,是因為知道他的姓子本來就是個不容沙子的人,朕相信,若是太子在京師當真出了事,他定會靖難,若是他不當著朕的面說出來,答的是其他答案,朕定會懷疑他有自己的私心,可光明磊落的說出,朕才放了心,他沒有私心,靖難二字,對寧王這樣的人來說是下三濫的勾當,可是對他卻恰恰相反,他越是這樣光明磊落的回答,朕越是信這一點。」
朱佑樘喘了口氣,道:「他這個人有大才,或許對百官們來說,都不過是一些雕蟲小技,一些小勾當,可是對朕對社稷來說,這些雕蟲小技都是妙到了極點,從聚寶樓到麗人坊,從學而報到商行,這都是創了前人未有之先河,若這個人不忠心,顛覆社稷的必是他,可他要是忠心耿耿,匡扶天下使我大明延續萬世之久的也是他。」
「可是朕相信他,他是個重情義的人,只要有太子在,他絕不會對太子有絲毫的不利,現在,朕也可以放心了。太子雖然不才,卻是有福之人哪。」
說到有福的時候,朱佑樘都不禁有些羨慕,當年先帝留給他的江山滿目瘡痍,天下處處都已經有蠢蠢欲動的傾向了,當時朱佑樘就像坐在了火藥桶上,隨時都有社稷傾覆的危險。可是朱厚照呢?朱佑樘留給他的卻是一個國庫豐盈的朝廷,一個清平的天下,萬國來朝,繁榮安定。
再加上太子和柳乘風如兄弟般的關係,朱佑樘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他抓住了張皇后的手,淡淡的笑道:「朕即是死,也沒有遺憾了。」
張皇后又是黯然又是悲傷,眼中閃爍著淚花道:「陛下怎麼能說這樣的話,陛下長命百歲,是」
朱佑樘觸動了心事,臉色卻變得坦蕩起來,微微笑道;「你不必再說什麼,朕從前安慰你,從前也在這般的安慰自己,可是朕知道,有些話遲早要說,有些事遲早也要發生,生老病死的事並非是人力所及,現在寧王的叛亂已經平滅,太子再無後顧之憂,而柳乘風也算有了個歸宿,將來朵朵跟著定是不會受到虧待,所所以」朱佑樘意識漸漸的有些渙散,支撐著道:「有有太子和柳乘風在,他們只要還還在他們在你也可以安心頤養天年,太子雖然頑劣,卻是純孝之人,柳乘風雖然處事乖張,卻頗重情義,朕不必再擔心你們孤兒寡母,不不必字擔心了。朕朕活了這麼多年,臨到這個時候最擔心的便是你們,可是可是現在朕終於沒了遺憾。好了朕乏了,這裡不必你來伺候,你好好歇一歇,歇一歇吧,朕也要歇一歇」
張皇后淚眼滂沱,只恨不得大哭一場,卻是勉強露出笑容,害怕自己的眼淚會教丈夫心裡不悅,拼命點頭,道:「是,是,皇上也歇一歇,皇上睡了臣妾再去歇息,皇上皇上」
她突然大叫兩聲,隨即道:「太醫,太醫進來。」
御醫院在外頭隨時候命的幾個大夫聽罷連忙跌跌撞撞的進來,經過一番檢視,才向憂心重重的張皇后道:「娘娘,陛下脈搏還在,只是又昏厥了過去。」
張皇后臉色木然,只是點點頭,隨即正色道:「留在這裡伺候,陛下若是什麼時候醒了,立即回報。」
柳乘風從宮中出來,回到了公府這邊,許久沒有回家自是歸心似箭,看到這門臉前那還沒有撤換的燙金『廉國公府』匾額,柳乘風心裡說不出的親切,他快步進去,誰知裡頭已是擠了不少人。
以太子朱厚照為首,到張家兄弟,還有成國公世子,以及錦衣衛里的一些高官顯貴,甚至是學而報的總編,聚寶樓和商行的大掌柜,還有平曰的一些親朋好友俱都到了,諸人歡天喜地,一見到柳乘風進來便一起發出歡呼,接著便是絡繹不絕的恭喜道賀之聲,在多數人眼裡,柳乘風敕封為王,這絕對是一件天大的喜事,許多人其實並沒有往深里去想,只是覺得柳乘風加官進爵,大家跟著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