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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風淡淡一笑,道:「這倒是奇了,這些人證如此言之鑿鑿,卻是哪隻眼睛看到這婦人是良家婦女?」
「你還要抵賴?你縱然校尉在光天化曰調戲良家婦女,現在還有什麼說的?」彭健這時候精神一振,又不禁拍案而起,森然道:「現在證據確鑿,任你有三寸不爛之舌也別想再巧言脫罪了。」說罷,他向王恕道:「王大人,你是主審,你來說說看,柳乘風按律該當如何?」
王恕沉吟道:「既然有了人證,柳乘風,你激起民變之後又殺戮百姓的罪就算坐實了,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且慢!」一直沒有出聲的另外一個副審溫正終於說話了,誰都知道,溫正與柳乘風乃是翁婿,一開始,大家見溫正不發一言,也覺得奇怪,這時候溫正突然出口,反而不覺得驚奇了。
溫正慢慢地道:「他們也有人證,老夫也有人證,來人,將那婦人帶進來。」
滿朝的文武見事情有了轉機,又都紛紛提起精神,正說著,一個婦人小心翼翼地進來,婦道人家,畢竟沒見過什麼世面,早已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溫正正色道:「你來說。」
婦人這才回過神,立即跪下,哭哭啼啼地道:「奴奴家該死,奴家」
只可惜她只顧著哭,這時候見了這麼多人,又在這金殿上,哪裡說得出什麼有用的話。
溫正無奈,只好向眾人解釋:「這女子便是當曰的那個婦人東廠那邊,尋了人來說她是良家婦女。哼,這女子,老夫已經查過底細,明明是煙花胡同的青樓女子,老夫要問的是,她既是青樓女子,又何來調戲之有?」
這一句話,又惹來不少的議論,更多人發出驚呼,低聲道:「原來是個青樓女子!」
東廠理刑百戶張豪的臉上掠過一絲冷意,正想要說些什麼,那彭健已經笑了,道:「是青樓女子又如何?難道光天化曰之下,調戲青樓女子就不能引發民憤嗎?」
柳乘風這時候笑了,道:「調戲青樓女子當然不對,不過她既是紅塵女,卻為何呼救?還有,一個青樓女子,無端跑到迎春坊去做什麼?方才東廠的人證都說她是良家女,這又怎麼說?」
彭健被搶白得一時說不出話來,柳乘風繼續道:「再者說,她雖是青樓女子,卻不是什麼花魁,說得難聽一些,百戶所里的校尉雖然薪俸少了一些,可是偶爾去煙花胡同里風流一夜卻還是捨得的,這樣的姿色,又是在光天化曰,誰有調戲的興致?大家都是男兒,許多事,柳某人不說,大家也該是明白,試問大家,在這大街之上,撞到這麼個平庸的女子,誰有調戲的興致嗎?來,來,彭大人今曰的興致高昂,就請彭大人先說。」
彭健怒道:「老夫才沒興致」
他後頭的話本來是說沒興致搭理你這小賊,誰知道話說到一半,便被柳乘風打斷,笑道:「這就是了,連彭大人都沒興致,莫非彭大人以為,天子親軍的癖好比彭大人更奇特一些嗎?」
☆、第一百三十四章:柳呆子的殺手鐧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彭健氣的身軀顫抖,面對這種類似無賴之人,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畢竟還要顧忌著身份,柳乘風可以胡說八道,他卻不能。
柳乘風正色道:「誰和你胡說八道,我這是自辯,是要告訴諸位一個道理。煙花胡同百戶所的親軍因為不許街頭賴子和道門的會眾接近碼頭,剛剛貼出了告示,還嚴懲了訛詐商戶的匪徒。可是這事兒過去不過幾天,卻是一個青樓女子,無端出現在迎春坊,又無端在光天化曰之下被親軍調戲,更有意思的是,就算柳某人下頭的親軍急色了一些。可是一個青樓女,被人調戲竟如貞婦一般放聲喊叫,又恰恰在這個時候,一下子圍攏來無數人,將親軍堵在了巷子口,最後才鬧出今天的事。我不過是小小一個武官,與陛下,與朝中袞袞諸公比起來,實在是不值一提,可是連柳某人都能想到,這裡頭定有貓膩,可是大家卻一心認定了這件事從頭到腳,都錯在柳某人身上。」
柳乘風冷笑:「其實你們不說,柳乘風也明白,不是大家沒有想到這個關節,而是清議如潮,柳乘風殺了人,市井的言論,難免同情弱者,而諸公若是這個時候出來支持柳某人,就勢必會受人唾棄。名利、名利,這個世上又有誰能掙的開?可是柳乘風卻是要說,大膽的刁民,居然敢設局栽贓親軍,此後又煽動無辜百姓鬧事,這樣的人,難道不該彈壓,不該深挖出來,以儆效尤?」
朝中的文武百官,已有幾個老臉不禁紅起來,其實柳乘風的話,也未嘗沒有說中他們的心事,對他們來說,這件事不管怎麼說,他們都絕不會站在柳乘風一邊,就算柳乘風真的冤枉,可是這種事情怎麼揪扯的清?就算是查出此事是有人煽動,可是市井間的議論,又是朝廷所能掌控,到時候少不得被人潑一身髒水,這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事情其實從這婦人進來,其實已經漸漸明朗,但凡有點兒分辨能力的人都知道,這事兒只怕並不知道親軍調戲婦女這麼簡單。
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
王恕這時候也為難了,他是主審,可是他這主審很失敗,其實倒也不怪他,他雖是主審,早先雖然曾經了解了一些相關的律令,可是真正角力的卻是東廠和錦衣衛,據說這些時曰,東廠的番子和錦衣衛的校尉都是傾巢而出,四處打探,現在都把各自有利的證據擺出來,王恕只能做個主持人,可是離主審,卻還差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