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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風道:「他叫陳泓宇,是微臣下頭的一個千戶,這個人別的且不說,可是有一條和微臣一樣,都是肯盡忠職守之人。微臣讓他保護娘娘的鳳駕,他當時可是下了軍令狀的,說是誰要是敢傷皇后娘娘便需從他的屍首上踏過去才成。」
張皇后不由笑起來,道:「能盡忠職守便好,陛下,這個陳泓宇陳千戶,咱們得記著,將來論功行賞時可不要忘了。」
功勞這東西放在功勞簿里看不出什麼,可是經柳乘風繪聲繪色地這麼一說,尤其是那一句需踏著陳泓宇的屍首過去立即就給人很直觀的印象了。
朱佑樘也笑著道:「這個自然,柳乘風是首功,這個陳泓宇也要重賞。」
柳乘風見狀,索姓趁熱打鐵,連忙道:「陛下、娘娘,其實微臣和陳千戶雖然肯用命,可也有一些人雖然沒有衝鋒陷陣,為了這個案子卻是艹心勞力,譬如微臣的幕僚李東棟李先生,這些時曰他一直在暗中謀劃,為微臣出謀劃策,可謂是勞苦功高,還有個王司吏,更是幾天幾夜都沒有合眼,生怕京師各處送來的消息有什麼紕漏,沒曰沒夜地在僉事府里整理各種消息,微臣以為,宮中行賞不能厚此薄彼,這些人的功勞都不在微臣之下。」
張皇后的笑容更濃了幾分,道:「你這個傢伙,在本宮跟前沒什麼好心,這就急著要邀功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對自個兒的功勞隻字不提,卻一味提舉部眾,也難怪大家都這麼肯盡心用命,只是這事兒本宮做不得主,還得皇上來拿主意。」
朱佑樘見皇后高興,也深知這一次柳乘風這一伙人立了大功,道:「柳愛卿到時候寫個章程出來,這些人都記上,朕自會論功行賞,絕不會有失偏頗,還有這一次平叛的親軍和新軍,等年後也會有恩旨下來,你這個傢伙倒像是覺得朕是刻薄寡恩之人,生怕不會頒布賞賜一樣。」
柳乘風連忙謝了恩,見朱佑樘和張皇后都顯露出了幾分疲態,便道:「陛下和娘娘好好歇歇,微臣告辭了。」
從宮裡出來,守衛在午門的親軍都換成了生面孔,可是這些人都認得柳乘風,一見柳乘風出來,都忍不住挺起胸膛,又敬又畏地看了柳乘風一眼。
柳乘風朝他們笑了笑,倒是沒有端什麼架子,守候在宮門外頭的是李東棟,李東棟在外頭等候多時,他是手無縛雞的書生,當然沒有去衝殺的份,可是又不免有些擔心,因此一直在這兒等候。
☆、第五百零一章:勢
柳乘風坐上了車,李東棟也隨之進來,這車廂頗為寬大,車夫直接拉了二人直接去僉事衙門。
車裡頭很是顛簸,李東棟面帶喜色,道:「恭喜大人再立新功。」
柳乘風的臉上卻高興不起來,苦笑道:「還早著呢,明教不除,咱們就別想歇下來。」
李東棟也不禁啞然失笑,他當然清楚柳乘風說的是什麼意思,幾次對明教的動作都是柳乘風布置完成,這一年多來,柳乘風屢屢偵破明教大案,可是明教樹大根深,只要還有人在活動,那麼這剷除明教的事就少不得柳乘風了,往後麻煩的事兒還在後頭呢。
李東棟道:「能者多勞,大人也只能多擔待一些。」
柳乘風板起臉,道:「所以咱們要未雨綢繆,那個木道人的事你知道吧?」
李東棟道:「可是那個楊作唯命是從的木道人?」
柳乘風頜首點頭,道:「讓人去查,無論能不能查出什麼,但凡有什麼蛛絲馬跡都不可放過。」
李東棟道:「這事兒學生來安排,大人安心過年就是。」
柳乘風讚賞的看了他一眼,李東棟已經越來越有作為幕僚的覺悟了,更準確的說,他更像是柳乘風的大管家,任何瑣碎的事交給他手裡,總能做的井井有條,吩咐一件事下去,他不但能辦好,還能舉一反三,做到最好。
「是了,還有一件事,陛下那邊讓我來擬定一下這一次緝拿亂黨案的章程。」柳乘風隨口說了一句,繼續道:「頭功嘛,就給陳泓宇算了,不過你的功勞也不小,我打算讓你排在陳泓宇之後,王司吏那小子還年輕,給你墊後吧。」
李東棟眼睛都直了,原來功勞還可以這麼個排法,全看這位侯爺的興致,他當然清楚這一次的功勞有多大,到時候論功行賞,肯定少不了好處,可還是不禁踟躇道:「大人,這樣做會不會有失公允?」
柳乘風卻是撇撇嘴:「公允不公允那是我說的,我說公允就公允,你不必想太多,恩旨年後就會放出來,宮裡到底如何行賞我卻是不知道。」
李東棟明白了,其實他也能理解柳乘風,到了柳乘風這個地步,沒有一些親信沒有人團結在他周圍是不成的,內閣里任何一個大學士,誰不是門生故吏遍布天下,東廠的廠公,錦衣衛的指揮使,還有各部的尚書,哪個人周圍沒有一批人給他們抬轎子。你可以說這是任用私人,也可以說公私不分,可是有些時候偏偏只能用這種手段,跟著自己的人有肉有湯吃,才能漸漸的培養自己的羽翼,張開自己的翅膀,若是有了好處不想想自己人,卻是先往別人身上推,還有誰肯跟著你辦事,又有誰願意給你抬轎子?
說穿了,這就是勢,沒有這個勢你就算是內閣首輔又算的了什麼?大學士和那些方方面面大佬們的可怕之處未必是他們的官職,而是他們的能量,劉健現在在府中養老,仍然可以左右朝局,跺跺腳都可讓京師顫一顫,靠的未必是他的權柄,也是他的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