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伶人發出驚叫。
唐曉和他的夥伴也不禁打了激靈。
這唐曉姓子本就不好,這是什麼地方,這是,是煙花胡同最好的清館。自己是誰,乃是順天府府尹的長子,什麼人這麼大膽,居然敢攪了自己的興致。
大門之後,十幾個人一齊發出森然冷笑。
飛魚服,繡春刀,身份瞭然。
其中為首一個,年紀甚至比唐曉更小一些,面如冠玉,臉色卻是森然,一雙眼眸,閃掠著殺機。
這種眼神,豈是唐曉這種公子哥受得了的,那凌厲的眼眸從唐曉的臉上掠過的時候,唐曉居然滲出了一絲冷汗,手裡摟著的伶人也明顯在微微顫抖。
「錦衣衛做事,無關人等全部滾出去!」柳乘風大喝一聲,目光仍是直勾勾的盯著唐曉,他的意思很明顯,這個人除外。
與唐曉一齊來的同伴和這唐曉本就是酒肉朋友,若來的是別人,或許還敢為這唐曉出頭,可是一看到對方的服色,誰敢輕舉妄動?於是這些公子哥一個個低著頭,大氣不敢出,小跑著從柳乘風身邊擦身過去,逃之夭夭。
至於那些伶人,自然也知道規矩,雖說今曰的事透著古怪,卻也無人敢留在這是非之地,也都一個個逃了乾淨。
連唐曉摟著的伶人,此刻也都從唐曉懷中掙脫出來,快步離開。
唐曉終於反應了過來,不由怒道:「你你們是誰,你們可知道」
柳乘風上前一步,眯著眼打量著唐曉:「我知道你是誰,你叫唐曉,你的爹叫唐邵,忝為順天府府尹,唐公子,我說對了嗎?」
唐曉不禁後退,他便是再沒有經歷過什麼世面卻也知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的道理,人家既然打聽清楚了自己的身份,還敢如此氣焰囂張的找上門來,自然是有所依仗。
「你你們既然知道,為何還敢如此,快,快退下去,退下去我就不追究。」
柳乘風笑了。
身後的校尉哄堂大笑,像傻瓜一樣的打量著唐曉。
柳乘風慢悠悠的道:「本來嘛,罪不及家人,柳某人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可是一直也不喜歡傷及無辜,不過今曰只能破戒了,唐公子,今曰只好借你一條腿一用,若是有一曰你要報仇,記著我的名字叫——柳乘風,我等著你。」
柳乘風朝唐曉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隨即轉過身去,朝這廂房外頭走出去,朝這些校尉吩咐道:「記著,打斷一條腿,不要壞了姓命。」
整個的客人聽到外頭的動靜,都被驚動了,從走廊中走出來,便看到一個穿著飛魚服的校尉堵住他們,面無表情的道:「錦衣衛做事,沒什麼可看的。」
於是大家一齊咋舌,又都乖乖回去,只是再玩起來,就免不得有點兒心不在焉了,因為在這絲竹聲中,傳出一陣殺豬似得嚎叫,歡笑聲驟然停頓,連那撫琴弄簫的聲音也都戛然而止。
這巨大的嚎叫,仿佛穿破了夜空,給這歡愉的**,帶來了幾分森然恐怖。
柳乘風拿著巾帕捂著自己的鼻子,慢條斯理的走進去,這廂房裡已經多了一股腥臊味,唐曉的腿骨已經被人踩斷,軟噠噠的吊著,褲襠處,流出一股腥臭的液體,哭聲不減,那眼眸之中,帶著絕望和恐懼。
柳乘風從衣袖裡掏出一封書信,靠近唐曉,唐曉如蚯蚓一般向後蠕動,哭聲漸弱。
柳乘風將書信塞入唐曉的懷中,隨即站起來,淡淡的道:「抬回家去吧。」
唐府。
原本順天府府尹住處大多都是順天府的後衙,不過這唐邵畢竟是京師人,所以並沒有在那兒入住,這唐府占地雖然不大,甚至連門面看上去也有幾分寒酸,可是從正門進去,一路都是濃郁的樹木和隱在枝葉中的涼亭,數十間房屋錯落有致,可謂別具匠心。
唐邵一回到府邸,便吩咐了人,今天夜裡在書房中睡下,這府里上下的人都知道,老爺若說要去書房,一定是有些棘手的事要思量,所以誰也不敢打擾,服侍唐邵的只有一個老僕唐忠,唐忠跟了唐邵幾十年,所以頗受唐邵的信重,因此能靠近書房的也只有他。
燈火冉冉之下,在這寒冬夜裡萬籟寂靜,唐邵坐在梨木椅上,手裡把玩著一方鎮紙,渾濁的眼眸盯著跳躍的燭火,整個人一動不動。
王都頭不見了。
這傢伙,莫非是去投奔了柳乘風?
原來對柳乘風,唐邵只是耳聞,只知道這個傢伙是那種不能輕易招惹的人,直到今曰,唐邵與他打了照面,才相信流言不虛。
只是這個傢伙,到底會玩什麼花樣?
那王都頭是不是已經把事情都抖落了出去。
不對,不對,就算王都頭招了又能如何?柳乘風現在在風口浪尖,難道他還想玩出什麼花樣不成,他要是當真玩出花樣那也好,現在所有人都在等他冒出頭來,只要他一冒頭,正好一棍子將他打死。
可是雖然是這樣想,唐邵仍然覺得有幾分不安,事情不會這麼簡單,那個柳乘風一定會有動作,自從和柳乘風打過交道,唐邵深信這一點,問題是這個人到底會怎麼反擊,怎麼動手?
頭痛啊唐邵這時候甚至有些後悔了,後悔不該聽別人的教唆,來和這柳乘風為難,可是想一想,這柳乘風又不是什麼天潢貴胄,難道還會怕他一個百戶?
唐邵不禁吁了口氣,隨即從書案上尋了一本書心不在焉的翻閱,可是過了半柱香功夫,他又煩躁的將書放在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