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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風很是無語,尤其是見到不少人撇向自己不懷好意的眼神,更是讓他有一種被人架在火上燒烤的感覺。
很明顯,在大臣們眼裡,天家是毋須有偏愛之心的,偏愛的多了,尤其是在這朝殿中表現出來,這便是寵愛,寵愛在尋常百姓家,或許算是褒義詞,可是在這裡,就成了貶義詞。
古今多少事,寵臣大多都是禍國殃民的,因此這個寵字,早已成了這些頗知典故的大臣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而柳乘風,面對的就是這種情況,而且柳乘風惡意的揣測,皇上這明顯是故意的,故意問出這麼一句話,分明是擺了自己一道,只是這皇上到底是什麼用意,柳乘風卻是不知,莫非莫非又是想讓自己背黑鍋。
柳乘風心裡一陣惡寒,太不厚道了,自己到現在還沒有睡呢,就算沒有功勞好歹也有苦勞,可是轉眼就被擺了一道,實在讓他心裡不太舒服,他可不是那種自以為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的人,對他來說,你對我好,我才對你好,你對我不好,那麼我自然不會對你好。對皇帝也是如此。
他之所以如此盡心竭力,並非只是單純的想獲取好處,只是朱佑樘待他實在太好,以至於他自覺的為朱佑樘排憂解難是自己的本分。
柳乘風的心思,或許可以用一句話來形容,君視臣為手足,臣視君為腹心。皇帝對他好,他自認為自己就該忠心竭力,若是他遇到的是朱元璋那種刻薄寡恩之人,只怕柳乘風早已拍屁股走人了,就算是死乞白賴的混點兒俸祿,也絕不可能如此急盡忠職守。
之所以如此,無非是感恩戴德而已,在後世,這四個字或許只是笑話,被人取笑為愚昧,可是在這個時代,這就是真理。
朱佑樘看到目瞪口呆的所有人,臉上卻是掠過了一絲得意的笑容,他隨即慢悠悠的道:「柳乘風,你不敢邀功,這是好事,可是朕說過,朕賞罰分明,豈可有功不賞,這一次,朕定要好好的賞一賞才是,如此,才能讓功臣寒心。」
他手指頭敲打著御案子,慢慢的磕著,接下來他要說的話,就讓人目瞪口呆了,朱佑樘緩緩的道:「柳乘風居功至偉,若不是他,只怕皇后此時已是姓命不保,亂黨們仍舊猖獗,他現在是國公,再進一步」
再進一步就是郡王。
這個道理是人都知道,所以朱佑樘說到這裡的時候,明顯的頓了頓,而滿朝的文武大臣頓時臉色驟變了。
又要壞規矩了,而且這規矩壞的實在不小。要知道,柳乘風可是異姓,異姓不王的規矩從太祖時候就沿用到至今,一直也沒有人壞了這規矩,若是這柳乘風敕封了郡王爵,絕對是大明第一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大明朝不是沒有對異姓封過王,只是這個王,只是追諡而已,表面上的功夫,子孫後代,仍然襲的是公爵位。
可是看皇上的意思,卻是想讓這年輕輕的柳乘風直接承襲郡王爵位。
萬萬不可
幾乎所有人都是這個念頭,莫說是劉吉人等,便是李東陽、劉健、馬文升、劉大夏等人也覺得萬萬不可接受,此例一開,且不說祖制崩壞,到時候大明朝的異姓王一個個冒出來,這還了得?
因此朱佑樘這語氣剛剛停頓的功夫,李東陽率先站了出來,倒不是他對柳乘風有什麼意見,只是這個節骨眼,他身為內閣大學士必須表一個態度,他正色道:「陛下,此事萬萬不可,祖制為大,柳乘風雖是功勳卓著,可是再進一步,則國家的綱紀和法度何在?大明朝從沒有過異姓封王的規矩,今曰開了先河,後世之君紛紛效仿,這可如何是好?事關社稷祖制,請陛下深思。」
李東陽出了面,劉吉此時也站出來,他微微一笑,道:「陛下,柳乘風並非宗室,功不過國公,若是敕封郡王,於理不合,只怕就是柳乘風自己也承受不起,陛下三思。」
有了這二人出面,其餘人自然紛紛站出來,七嘴八舌,自然是好好請朱佑樘重新考慮。
柳乘風心裡卻是叫苦,這皇帝分明知道封王不可能,居然還將這事兒擺到檯面上來,這分明是逗人玩嘛,現在大家都跳出來,紛紛打臉,柳乘風都覺得有些慚愧了。
朱佑樘卻顯得很是不高興的樣子,滿臉怒容,冷冷的道:「難道諸卿以為,朕就是要刻薄寡恩才好嗎?諸位都說,天下表面上太平,其實內憂外患,要朕不可鬆懈政事,可是朕卻以為,內憂外患,除了朕偶有失政之處,可是又何嘗不是朝廷之中盡忠竭力的人太少的緣故,柳愛卿為了救治皇后,為了查辦亂黨,到現在已有三十個時辰沒有歇息,不眠不歇,可謂朝野楷模,朕給予厚賜,本就是理所應當,諸卿卻這般阻擾,卻是何意?」
他一番話,問的大家埡口不言。
可是大家也不是傻子,這種事兒是萬萬不能答應的,劉吉淡淡道:「陛下賞罰分明,自是一樁好事,可是要賞,未必就需進封王爵。」
他這一席話,倒還算合理,言外之意是,你要賞就賞,和大家沒什麼關係,可是封王,那是萬萬不能的,大家不答應。
朱佑樘的臉色才好看了一些,緩緩道:「你們說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錦衣衛指揮使萬通年紀老邁,近幾曰深居不出,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何不如」
朱佑樘一席話,又炸開鍋了。
其實比起進封王爵來說,柳乘風若是升任錦衣衛指揮使,其實更加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