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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業聽的頭暈目眩,想要勸解,可是卻知道徐貫的脾氣,這時聽他叫自己去叫母親,心裡便想,索姓先將母親大人請來,一起勸說更妥當。於是連忙出去,到了後宅,去請了家母徐夫人來,徐夫人聽到這消息也是駭了一跳,忙隨徐業趕到書房,開了門,母子二人卻是驚呆了。
「爹」
徐業已經趴倒在了案牘上,膚色漆黑,明顯是中了毒,在案牘上,還有一盞未喝盡的茶水。
「快,快叫大夫」
案牘上,擺放著一本奏書和一張字條,字條上用蒼勁的筆法寫著:「所遺之言,吾兒切記!」
徐府的哭聲,一下子讓這些外頭等候的官員們不由打了個激靈,他們本就如受驚小鳥,此時被這驟然發出的聲音一驚,有不少人臉色更加蒼白。
「出了什麼事?出了什麼事?」
大家相互詢問,緊接著,就有徐府的家人出來,再接著有背著藥箱的大夫衝進去,隨即,滿府皆是慟哭,外頭的人更是不敢散去,良久,才逮到一個徐府正要出門去準備好報喪的人來問,才知道徐貫已經死了。
這外頭的,也有徐貫的門生,聽到恩師逝去,頓時滔滔痛哭,可是也有人,眼角處掠過了一絲微笑。
徐貫死了工部尚書自殺而亡。
無論是畏罪,還是其他。
至少對他們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到時候錦衣衛要查,大不了將所有的干係推到徐貫頭上。就算是推脫不掉,這皇上剛剛徹查,工部尚書就自殺,這案子還能再查嗎?那一面倒的指責造作局的清議,只怕這個時候又要變得曖昧不清起來,畢竟人死為大,人都死了,別人只會同情弱者。
「快,報喪,都去報喪!」
有人醒悟過來,不管出於什麼目的,卻都鳥獸作散,只有幾個徐貫的門生故吏,卻是長跪在這徐府的門前,痛不欲生。
這消息也如長了翅膀一樣,一下子便傳遍整個京師,各大衙門裡,原本都在議論徹查造作局的事,也有人津津樂道的談及白曰的對陣,當值的堂官,本來就閒的發慌,自然少不得要尋些話說,可是聽到這消息,卻也都呆了,徐貫在朝中,也算是幹練,雖為尚書,待人也都還算客氣,這滿朝文武,與他有私交的不在少數,雖說許多人知道,這造作局和徐貫有牽連,可是徹查造作局,就算牽扯到了徐貫,以徐貫以往的功勞,陛下肯定會網開一面,至多讓他致仕而已,可是誰也不曾想,徐大人就這麼死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人死為大?
坤寧宮。
張皇后與朵朵倚在榻上,張皇后半闔著眼睛,今個兒心情倒是不錯,這一次學生軍大勝確實振奮人心,連那學而報也都刊了文,大肆宣揚太子殿下如何艹練軍馬,此戰固然有將士們用命,可是太子殿下統領之功卻也是不小。
張皇后的心思都撲在兩個男人身上,皇上如今心裡高興兒,她自然高興,朱厚照譽滿天下,雖有人詬病他稀疏文事,可是至少太子在別人看來也不再是一無是處,總還有閃光的地方。
張皇后自然也就笑得合不攏嘴了。
在這殿中心是一方小案,案上放著茶茗、一個獸爐,還擺放著一張古琴,朱佑樘穿著一身便衣,手輕輕地撥動琴弦,琴音裊裊,時而高山流水,時而鏗鏘有力,張皇后一邊聽,一邊向朵朵指點道:「你父皇方才的宮音重了一些,你可莫要學他。」
朵朵只在一邊咋舌,耳朵卻是豎起來,認真聽著這琴音,頗有幾分痴醉。
朱佑樘彈琴時很有君子之風,非要沐浴更衣之後再波動琴弦不可,這一次本就是要給朵朵看看自己的琴技,因此特意換了一件瀟灑飄逸的儒衫,頭戴著方巾,十指撥動之下,那琴瑟之音如青巒間嬉戲的山泉,悠揚清澈;又如楊柳梢頭飄然而過的微風,清逸無拘;又如百花叢中翩然的彩蝶,輕柔綺麗;又如雪舞紛紛中的那一點紅梅,清寒高貴。
時而琴音高聳如雲瑟音低沉如呢語;時而琴音飄渺如風中絲絮;時而瑟音沉穩如松颯崖,時而瑟音激揚,時而琴音空濛。
一家子人湊在一起,彈琴較技,倒是其樂融融,恰在這時候,外頭傳出急匆匆的腳步聲,一個太監進來,喘了口氣,重重地跪在地上。
琴音未斷,朱佑樘手指繼續撫弄,一邊抬眸不悅地看了這太監一眼。
「陛下,出大事了,工部尚書徐貫在府中飲鳩身亡」
鏘琴音驟亂。
朱佑樘的眼中露出驚詫之色,隨即狠狠地一動琴弦,發出極為難聽的鏘聲「撤琴」
小太監將琴抱走,朱佑樘的臉色略帶幾分蒼白,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昨天傍晚,酉時三刻,其子徐業今個兒一早報了喪,內閣那邊遞了條子到通政司,只是只是今個兒陛下沒有看奏書」
朱佑樘閉上了眼睛,嘆了口氣道:「他臨終前說了什麼?」
「其子徐業已經遞上了一份奏書和一本書冊上來,請陛下過目。」
這太監手裡早就把東西拿了來,小心翼翼地將奏書和書冊送到朱佑樘跪坐在前的小案上,朱佑樘先是看了奏書,臉色顯露出惋惜之色,隨即又撿起另一本書冊看,黑底的封面上寫著『餘力稿』三字,翻開這書冊,書中除了一些臨時起意的詩詞,更多的是各種治水的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