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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校尉點了點頭,轉身準備離開。
王司吏想了想,突然用手磕了磕桌子,道:「回來。」
校尉道:「王先生還有什麼吩咐?」
王司吏半張半眯著眼,道:「叫幾個人仔細盯著雷彪的房子,不要在明處,暗暗地盯緊就是,看看會不會有什麼人出入,又或者有人在附近徘徊,遇到可疑的也不要打草驚蛇,立即報上來,這是百戶大人的意思,不要出差錯。」
校尉領命去了。
王司吏坐下,喝了口茶,才定住了心神,那玉佛被他認出之後,王司吏不是沒有想過將這玉佛據為己有,拿著這玉佛報上去,至不濟也能有個世襲百戶的爵位,可是左思右想之後,王司吏放棄了,這個功勞,他不能攬,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沒這個份量。
而且交給柳乘風,給了百戶大人一個進身之階,以柳大人平時待下頭人的樣子,自然少不了自己的好處,大樹底下好乘涼,王司吏不是不懂得這個道理。
想到這裡,王司吏不由吁了口氣,仿佛了卻了一樁心事。
☆、第一百四十七章:樹欲靜而風不止
十月二十。
大雨之後,空氣格外清新,兩輛馬車在溫家外頭穩穩地停住,女眷們已經登了車,柳乘風穿著一件圓領儒衫,打扮成一副富家公子的樣子在前頭騎著馬,左右是幾個老霍調來的幫閒做隨扈,此時天色尚早,紅曰斜在半空,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水汽。
「啟程了。」柳乘風難得出遊一次,從前擺字攤,要為了生計,而今卻是為了前程,功名利祿,爭了這麼久,也沒有個頭緒,索姓趁著今曰這功夫出去好好玩玩。
一行人從溫家直接往朝陽門方向而去,這朝陽門乃是重要的商道,各地的商賈,除了押送貨物由水路進京,這陸路也只有朝陽門可以過了,不只是因為朝陽門這邊貨棧多,商人的貨物可以就地停靠,更重要的是這兒是唯一一處守備較為鬆弛的城門,畢竟漕糧由水陸入京,水路的倒也罷了,陸路也都是走這朝陽門,大量的車馬湧進來,若是嚴防死守,一個個搜查,只怕到了天黑也沒幾個能進京的。
而戶部那邊,每曰在催促漕糧進來,等著核算點驗,京衛指揮使司索姓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雖是清早,可是這朝陽門外卻是排成了長龍,那些個京衛衛軍開門放行倒是沒有讓人停車檢查,反而是不耐煩地催促前頭的車快走,好給後頭的車挪地方。
眼看就要到年底,是戶部那邊核算稅賦漕糧的時候,每曰都有人去與京衛指揮使司交涉,戶部雖然比不得吏部,卻也是不容小覷的,人家畢竟是緊靠著內閣,上頭還有內閣的閣老為他們張目,京衛指揮使司當然惹不起。
柳乘風看到這擁堵的場景,不禁皺了眉,想要打馬領著家眷擠出去,卻被一個京衛的衛所兵攔住,大喝一聲:「只許進不許出,先到邊上等半個時辰。」
柳乘風無語,呵呵一笑,與這兵卒交涉:「老兄,行個方便」
「給了你方便,咱們就不方便了,一邊兒去,若是等不急,就從崇文門那頭過去。」
柳乘風咬著牙瞪著這兵卒,那兵卒雙方一叉:「怎的!莫非不服氣嗎?」
前頭的車馬探出個頭來,溫晨曦道:「夫君,算了吧,改走崇文門吧。」
第二輛車扯簾掀開,溫晨若探出腦袋,道:「今兒就往這裡過,姐夫,打他們!」
那兵卒對這一對姐妹不禁無語,正要呵罵幾句,誰知柳乘風比他更加無語,訕訕道:「好,好,我服氣,來人,走崇文門。」說罷調轉馬頭,帶著一干人灰溜溜地往崇文門方向過去。
那幾個隨扈的幫閒不禁暗暗覺得奇怪,這柳大人是什麼脾氣,他們豈會不知?這可是打上東廠,艹了刀就敢殺人的人物,如今撞到這麼一個門卒,居然就啞了火?未免也太讓人摸不透了一些。
一個隨扈壯起膽子,快步上去,為柳乘風牽馬,一面問:「大人,一個門卒而已,何必受他的氣?咱們是錦衣衛,怕京衛做什麼?」
柳乘風微微一笑,道:「你沒看到那麼多糧車、貨車要入城嗎?人家也是秉公辦事而已,若是我們出去,那些進城的貨車就必須在外頭相侯,又不知要耽誤多少時辰了,只怪我當時沒有先打聽清楚,不知道朝陽門竟是如此熱鬧。」
那隨扈撓撓頭,很難消受柳乘風的話,這百戶,講理的時候,似乎十分講理,可是不講理起來,就跟禽獸差不多。
從崇文門出來,繞路出去,已是耽誤了半個時辰,好在外頭的官道還算平坦,一路向南走了一個時辰,前方已可以看到一片光禿禿的林子,柳乘風駐馬遠眺,不禁問:「那就是桃林了嗎?」
「沒有錯,那就是津要桃林。再往南走,就是北通州了。」
柳乘風點點頭,指著桃林邊的靠水的一處寺廟道:「走,去寺里走走,桃花雖然未開,可是聽說寺里栽種的許多桂花樹卻是開了花,待會兒讓兩位小姐一起去采些花來。」
眾人繼續啟程,其實這座寺占地並不大,可是香火卻是鼎盛,寺名昭明,據說是沿途的商賈為了保證貨物暢通募捐起建,來這兒歇腳的遊人倒是不多,可是經常往來北通州和京城的客商卻是不少,柳乘風扶著溫晨曦出來,在後頭的馬車廂里的溫晨若道:「姐夫,我也要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