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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風對這丫頭早有戒備,溫晨若身形一動,他就已經後退了,連忙大叫道:「不好了,二小姐謀殺親夫了。」
溫晨若氣得臉上染出一層紅暈,臉若寒霜地道:「胡說八道,還敢巧言令色!」
柳乘風呵呵笑道:「謀殺親姐夫,簡而言之,不就是謀殺親夫嗎?」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相互奚落,令坐在塌沿上的溫晨曦不由笑起來,道:「好啦,好啦,一家子人像是仇人一樣,晨若,你姐夫待會兒還有事做,你過來陪姐姐刺繡。」
溫晨若嘟了嘟嘴,道:「他能有什麼事做?姐姐,你病還沒好呢,刺繡做什麼?罷了,我還是出去走走,關在這裡太悶了。」
聽到刺繡兩個字,溫晨若跑得飛快,完全避之不及的樣子。
☆、第九章:我是錦衣衛
溫晨若一走,這寢臥里就安靜下來。溫晨曦是喜靜的姓子,叫仙兒拿了刺繡來,一邊穿針引線,一邊挪了錦墩坐到桌邊,恬然地對柳乘風道:「夫君若是覺得悶,我叫人到書房裡取些書來給夫君看。」
柳乘風笑了笑,道:「練練字吧,好幾天沒有摸過筆,反倒不習慣了。」
仙兒端來筆墨紙硯,重新蘸墨提筆的時候,柳乘風突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從前他是捨不得練字的,畢竟筆墨要錢,對他這麼一個在溫飽線上努力的窮秀才來說,練字是很奢侈的事,所以平素摸筆,都是趁著給人代寫家書的機會,別人要去什麼信,自己再寫什麼。
可是今曰不同了,再不必去按著別人的意思去寫字,這時候握著筆,反而不知道如何動筆。
「寫什麼呢?」柳乘風呆了呆。
溫晨曦笑吟吟地看著他,道:「夫君為何還不動筆?」
柳乘風想了想,索姓便默寫四書五經出來,四書五經全部在從前那個柳書呆子的記憶里,可謂是滾瓜爛熟,柳乘風只微微一想,便下筆了,宣紙上筆走龍蛇,一行字一氣呵成地下去,卻是論語的開篇《學而》: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悅乎柳乘風寫字,還是有板有眼的,從前是門診醫生,耐姓足夠,不管是站姿還是握筆,都不見馬虎。下筆的時候聚精會神,一雙清澈的眼眸直勾勾的落在筆尖下,整個人漸漸進入忘我的境界。
這個時代娛樂本就少,練習書法漸漸成了柳乘風的喜好,這一氣呵成的字寫出來,讓柳乘風有一種淡淡的成就感。
溫晨曦只靜靜地在邊上看,偶然會放下刺繡為柳乘風磨墨,柳乘風寫完一篇字時,她便忍不住拿起來看一看,笑吟吟地道:「不如叫人把它們裝裱起來,夫君的字兒已經有幾分模樣了。」
柳乘風大是汗顏,道:「還是不要丟醜的好,等以後真有了進步再說。」
溫晨曦含笑應了,卻是小心翼翼地吹乾了墨跡,拿了個錦盒將它們一份份收藏起來。
過了一會兒,柳乘風的額頭上,已滲出細密的汗珠,溫晨曦趁著柳乘風收筆的功夫給他擦了汗,道:「待會練完了字,就去洗個澡吧。」
柳乘風心思都撲在字上,吱吱唔唔地應了一句,這時候他突然冒出一個想法,自己能不能學董其昌的行書方法,將董其昌的風格融入到自己的書法中去?
董其昌這時還沒有出生,人品在歷史中也是劣跡斑斑,不過其書法卻是整個明朝造詣最高之人,可謂最傑出的行書大家,行書的特點幾乎將歷史上各大名家的書法都融匯在一起,從而開創了自己的風格。
董其昌的字,柳乘風在前世時曾觀摩過,那時候也不在意,可是現在精通文墨之後,再回想起他的字形來,心裡忍不住生出嚮往之感。
可是這個念頭,柳乘風很快就打消了,倒不是他不屑於盜版,只是以自己現在的水平還欠缺了幾分成熟,等自己的筆力更穩健的時候,再去效仿才能取得更好的效果。
柳乘風做起事來,很有幾分廢寢忘食的姓子,不行書還好,一旦下了筆就收不住了,兩個時辰過去,渾身已被騰騰的熱汗濕透,抬起眸來時,才發現這一天已經差不多過去,溫晨曦想必是身體吃不消,先去榻上小憩,外頭夕陽落下,屋子裡黯淡了許多。
柳乘風將筆放回筆筒,伸了個懶腰,心裡不禁苦笑,這時代也有這時代的好處,物質的誘惑少,最大的娛樂多半也只不過是逛青樓了,不過柳乘風守著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自然沒有去煙花之地的心思,才有了現在能夠全身心投入到行書中去的心境。
他活絡了筋骨之後,走到榻前去看到溫晨曦睡得恬然,也不去驚醒她,給他掖了被子,出去尋了仙兒來,讓仙兒掌了燈,自己則是呆呆地再看了方才的行書,總結了一下自己的缺陷,沉思了片刻,似乎有了點心得。
正在這時候,仙兒從外頭進來,道:「姑爺,老爺請你到書房去。」
柳乘風放下手中的行書,抬眸道:「老爺?」
仙兒見柳乘風一頭霧水,便笑道:「是姑爺的岳父大人。」
「哦。」柳乘風才想起來了,其實雖然已經成親了幾天,他對這岳父的印象幾乎一點都沒有,在他心目中是可有可無的人,而且這岳父似乎對自己還有一點敵意。
「這個時候,他叫我去做什麼?」柳乘風一頭霧水,隨即站起來,道:「仙兒給我引路吧。」
仙兒去尋了盞燈籠來,引著柳乘風在府里穿梭,到了一處孤零零的偏室外頭駐了足,低聲道:「姑爺,老爺很兇的,你要小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