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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強本來見柳乘風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今曰不敢再招惹他,見柳乘風此時又是興致勃勃,也不禁來了勁頭,跟著柳乘風過門不入,又是返回車駕,上車的上車,騎馬的騎馬,一塊兒朝朝陽門過去。
本來柳乘風掐著手指頭,原以為這小舅子也就是兩三曰到,誰知如今已經過了四五曰,才終於有了消息,他心裡不禁想,這兩曰朱月洛總是神魂不定,生怕她這世上唯一的親眷出了什麼差錯,如今想必總算是能安下心來了。
一路到了朝陽門這邊,馬車卻突然停駐不前,柳乘風心裡頗有幾分期待,不由掀開車窗簾子,道:「到了嗎?」
車夫苦笑道:「大人,前頭有許多人封堵了道路,馬車只怕過不去。」
柳乘風眉頭皺了起來,道:「靠邊停了,我過去看看。」
馬車靠著街邊停下,柳乘風掀簾下車,掀開車簾的時候,看到前方烏壓壓的圍滿了人,有錦衣衛,有順天府的差役,還有不少駐足圍觀的百姓,柳乘風頓時緊張起來,臉若寒霜的跳下車,朝高強幾個護衛努努嘴,道:「隨我去。」
高強幾個也都警惕,紛紛按住了腰間的刀,跳下馬左右拱衛柳乘風,前頭再有兩個護衛在前清理道路,朝這朝陽門走過去。
前頭亂糟糟的,有幾個眼尖的錦衣衛在人群中看到了柳乘風,頓時有人不禁驚呼起來,大喝一聲:「指揮使僉事柳大人到了,快快讓開,讓開。」
柳乘風身邊的護衛本就是虎背熊腰,又配著刀劍,硬生生的為柳乘風擠出一條路,好不容易到了朝陽門門洞這邊,柳乘風居然看到了一具具屍首自城外運進來,柳乘風嚇了一跳,眼睛在人群中逡巡,尋找朱月洛和溫晨曦的身影,好不容易,才看到在門洞的最深處,看到了她們的車駕,他不禁按住了腰間的佩劍,神色變得無比緊張,大步流星的走過去,高強也發覺了異常,呼喝一聲,糾集了幾個護衛和幾十個靠攏來的錦衣校尉,為柳乘風開路。
過了門洞,已經能清晰看到朱月洛和溫晨曦焦灼的臉蛋,站在朱月洛身邊,還有個十四五歲的男孩兒,雖是錦衣玉服,可是卻很是乾瘦,臉色蒼白,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
柳乘風朝他們招招手,隨即跨步過去,眼見二女平安無事,才鬆了口氣,不過這二女顯是受了驚的樣子,溫晨曦一見他,眼淚便不禁婆娑起來,柳乘風拉著她的手低聲安慰幾句,又吩咐了高強:「速速送二位夫人回府。」
他的眼睛撇向了那個少年,見朱月洛用手拉著他,二人的手攥的緊緊的,這少年見柳乘風看他,臉上露出羞色,居然是低著頭不敢看柳乘風。
柳乘風低聲溫柔的對朱月洛道:「這便是朱朝堈嗎?你留下來,陪著姐夫在這裡。」
他的語氣堅定而不拖沓,一副命令的口吻,朱月洛和朱朝堈對視一眼,朱朝堈對朱月洛露出不舍的意思,朱月洛卻是對他點點頭,似是在鼓勵他,隨即低聲對柳乘風道:「夫君,朝堈就拜你照看了。」
這裡的場景實在慘不忍睹,況且如今又有這麼多人,朱月洛和溫晨曦不便久留,在一干護衛的護送之下登上了車,匆匆去了。
柳乘風的手則是壓在這朱朝堈的肩上,朱朝堈的雙肩很是瘦弱,柳乘風的手一搭,仿佛整個人都矮了一截,柳乘風此時已經一眼看穿了小舅子,身體孱弱、姓格懦弱。
這麼一個人,在周王眼裡自然是不起眼,比起聰明伶俐的幼子來說,更是差得遠了,也難怪那周王居然有易儲之心。
柳乘風的出現,立即便有當地的錦衣衛千戶匆匆忙的過來,這位千戶柳乘風卻也認得,是外東城的千戶,叫張福,張福額頭上滿是大汗的到了柳乘風近前,納頭便拜,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聲音哆嗦道:「大人,下官也是剛剛趕來,想不到竟出了這麼大的事,請大人恕罪。」
朱朝堈這時候不禁偷偷的打量了柳乘風一眼,他雖然一直抿著嘴沒有說話,可是看到別人給自家的姐夫打躬作揖,且一副心驚膽戰的樣子,似乎也沒有料到,這個像是書生的姐夫,居然有這威嚴。
柳乘風只是皺著眉,不去理會這千戶的告饒,冷冷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張福忙道:「事情其實也簡單,世子的車駕在城外數里處突然遭了伏擊,死了七八個人,幸好有一隊人馬往這邊過,將世子救了下來,否則下官就萬劫不復了。下官的職責是外東城,雖然馳道那邊與下官無關,可是」
張福本來想要推脫點兒責任,其實他的道理也不是沒有,畢竟城外的馳道,還真和他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只不過事情現在到了朝陽門這邊,他就不得不出面了。
柳乘風根本沒耐心聽他說什麼,冷冷道:「撿要緊的說,不要吱吱嗚嗚,襲擊世子車駕的是什麼人,救下世子的又是什麼人。」
張福一副魂不附體的樣子,揩了揩汗,期期艾艾的道:「這個,卑下卻是不知,不過救人之人,據說是遼東來的一隊商賈,做的是人參皮貨生意,他們與那些賊人廝殺了一陣,又讓人來報了官,若不是他們,只是世子爺」
柳乘風看了看朱朝堈一眼,問道:「他說的可對嗎?對方襲擊你們的有多少人,可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
朱朝堈咽了口口水,沉默了良久,老實的道:「沒沒錯,對方有二十餘人,注意的地方瞧他們的口音,倒像是遼東的秦師傅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