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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抖擻精神,一個個心裡開始盤算,眼下這時局坐以待斃的話遲早和張永一樣去孝陵,既然如此,還不如索姓拼一拼。
說來也是奇怪,從前的時候,他們和柳乘風也算是對頭,可是現在,卻一下子似乎又成了朋友,可見這京師里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敵人和朋友,大家都在為自己的利益考慮。
谷大用打了頭,隨即道:「還愣著做什麼,那該死的傢伙現在不是吩咐宮裡做好準備迎接攝政王進宮麼?動手吧!」
高鳳森然一笑,道:「不錯,咱們不出聲,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咱們是病貓呢。」
學而報的印刷工坊里如今已是熱火朝天,按道理今曰的報紙在這個時候早已發售,可是現在,一份緊急加印的報紙正在趕工印刷,為此學而報的總編前來監督,為的就是趕在正午之前把這份新鮮出爐的報紙印刷出去。
至於聚寶商行的股份局,張家兄弟也已經被人拉了出來,張鶴齡和張延齡與人密議之後,又扯上了成國公世子朱麟,朱麟低聲密議幾句之後,眉頭深深鎖起,得知這消息,他心裡自是震撼無比,可最大的問題就在於,他還有其他路可選嗎?
他的父親坐鎮江南,是大明朝不可忽視的力量,因此朝中的變動與朱家息息相關,現在有人拉他入伙,顯然是把父親搭上。
張鶴齡冷冷地在旁道:「世子,那邊已經做了決定,隨時要動手,實話和你說了吧,這商行是楚王弄起來的,現在雙方已經反目,若是讓某些人成了事,到時你我誰也洗不脫楚王餘孽的關係,你們朱家和楚王殿下關係也是匪淺,就算你什麼都不肯做,只怕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倒不如隨楚王把事情做成,到時成國公還是成國公,商行還是商行。」
朱麟猶豫道:「只是未得家父准許」
張延齡在一旁道:「你父親遠在南京,等他准許,黃花菜都已經涼了,楚王待咱們不薄,現在正是助他一臂之力的時候,雪中送炭和錦上添花可不一樣。」
朱麟沉默了一會,道:「楚王有什麼要我等幫襯的?」
張鶴齡淡淡道:「正午的時候入宮面見太后,此外,京師里的各家國公、侯爺都要去拜訪,能說動的就說動,實話和你說了吧,楚王的條子已經下到了宮裡、新軍、廠衛、甚至是各家的報館,眼下是最緊要的,我等自然只是幫襯,楚王殿下真正的目標是大明門,你我先瞧好戲就是了。」
朱麟道:「英國公那邊,我要去一趟,他家現在和聚寶商行也是息息相關,不過他家公爺對楚王不是很喜歡,看來得費一番功夫」他想了想,將京師里的王公們大致梳理了一遍,道:「只要英國公他老人家點了這個頭,就能打消其他人的疑慮,至於其他人,就有勞二位叔父了。」
張鶴齡和張延齡對視一眼,知道有成國公家的人出面,事情就成功了一半,他們二人雖然也是王公,可是在公侯們跟前的影響力卻不太高,而他們的任務自然是入宮說動太后了。
說到底,張家兄弟需要王公貴族們的支持,有了他們的支持,再入宮去向張太后遊說,這就有了底氣。
畢竟這大明的天下是朱家的,也是各位公侯家的,大家的利益一致,有他們出面,事情就好辦了。
張家兄弟已經牽涉得太深,天下人都知道張家和柳家穿的是一條褲子,你要說張家和柳家沒關係,只怕傻子都不信。所以柳家的利益就是張家的利益,這世上雖然也有牆頭草,可是牆頭草只限於那些走卒,張家這麼大的家業做牆頭草,還可能嗎?
張鶴齡笑了笑,道:「好,就這麼辦,有勞世子了。」他目向大明門的方向,忍不住道:「這個時候,只怕大明門那邊,也該有動靜了吧。」
朱佑阮的大駕一路到了大明門,他率著百官、驍騎營官軍以及無數隨扈一路過來,心中自是無比的激動,想不到他也有今曰,有今曰的風光,有今曰的體面,入了這宮裡之後,他將成為這個龐大帝國的主宰。
一切,似乎都很美好,好得就像是做夢一樣。
說起來也拜他那皇侄所賜,若不是這個傢伙瘋瘋癲癲,又怎麼會有他的機會。
他壓抑著激動,此時擁簇他的隨駕隊伍已經有數千人之多,眾人浩浩蕩蕩,終於出現在了大明門下。
可是大明門依舊緊閉。
朱佑阮皺眉。
一直陪侍在一邊的楊廷和頓時也是覺得奇怪,太后已有了懿旨,按理說這邊應當早就開了門恭候大駕的,可是為何現在還沒有動靜?
「這是怎麼回事,莫非還有什麼規矩嗎?」朱佑阮向楊廷和詢問。
楊廷和道:「下官也是不知,不如叫人去問問。」
朱佑阮頜首點頭,招來一個太監,吩咐幾句。
過了片刻功夫,那太監前來回話,道:「那邊是個姓高的公公出面,說是並非奉詔,所以不敢開門,還說殿下若要入宮,可以轉道午門。」
朱佑阮大怒,看向楊廷和道:「楊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楊廷和大驚失色,道:「殿下息怒,太后的懿旨本就是內閣擬定的,怎麼可能沒有奉詔?是了,他們說沒有奉詔,想必是說沒有皇上的詔書。」
朱佑阮冷笑道:「皇上都已經不見了蹤影,又哪裡來的詔書?這些人要造反嗎?」
楊廷和也是覺得奇怪,裡頭的太監雖然都是王八蛋,可是這些人也只是敢仗著宮中的寵幸在官員和百姓面前充當王八蛋而已,誰借他們的膽子,居然敢把攝政王擋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