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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風此時盯著江炳,一字一句的道:「他是這樣說的,江大人和江氏都是江西高安人,那時你們江家一貧如洗,姐妹相依為命,他見你家身世清白,又見其妹美艷動人,因此便下了聘禮,娶了令妹過門,只是洞房花燭時,才發覺令妹根本就不是處子,他再三逼問,問此前與令妹通殲的人是誰,令妹也只是咬死了不說,這商賈生怕家醜外揚,雖是憂憤交加,卻也只能將此事壓下。到了後來,江大人中了翰林,這商賈心裡便想,不管如何,這女人就算下賤,至少還有個有本事的兄弟,這口氣也只能忍下,於是再不追問此事,只是到了有一次,他去蘇州走貨,令妹便留在了江大人的府上,等到回來時,他竟是發現,令妹居然有了身孕,令妹有身孕的時候,他人遠在蘇州,這商賈終於明白,令妹到現在居然還和人有染,此後,他又悄悄發現,令妹隔三差五總要去江府一趟,每次回來。他攝於江大人的威勢,因此不敢造次,只能忍耐,可是有一次,湖廣那邊遭災,翰林院那邊派了江大人前去撫慰災民,江大人一去就是三個月,而在這三個月的時間裡,令妹卻是一躺也沒有去江府,甚至一開始對這商賈行房頗有厭惡,可是這三個月時間裡,卻屢屢向這商賈求歡,這商賈頓時明白了,心裡生出了畏懼之心,於是連忙休了江氏,落荒而逃。」
☆、第七百章:真真假假
這商賈明白了什麼,其實柳乘風說出來的時候大家便已經心中瞭然了。一開始,商賈只是知道江氏與人有染,這個人定是在江府之中,可是到了後來,種種跡象才表明,這個殲夫極有可能就是江氏的堂兄江炳,如此一來,事情就說得通了,這也是商賈逃跑的原因,這件事實在太聳人聽聞了,一旦讓江炳知道商賈知道了此事,必定會殺人滅口,商賈於是立即將這江氏休了連夜逃出京師。
柳乘風已經有了人證,商賈已經被北鎮撫司控制住,這江炳就算想要抵賴,也是無濟於事。
柳乘風幾乎是用嘲諷的口吻道:「事情已經水落石出,其實這件事很簡單,江炳得知自己要做駙馬,知道一旦公主下嫁遲早會暴露此事,這件事一旦暴露他江炳就是萬死之罪,所以他忍痛之下,便如往常一樣將那江氏叫去那座人人誤以為是鬼宅的院落,江氏以為是自己的堂兄也是情郎相約,自然欣然赴會,她化了妝,穿上了合體的衣裙,隨即進了那宅子,結果等來的卻是被她的情郎活活掐死,江氏死後,江炳將她的屍體處理一番,隨即便悄無聲息的離開,第二曰等人發現了江氏的屍首,他便向衙門報了案,他一面催促順天府告破此案,可是又怕順天府從江氏的屍首里發現出一點什麼,所以便又催促順天府交還屍首,以入土為安的名義取回屍首之後,便又假惺惺的將江氏下葬,可是他留了個心眼,卻是只下了一個空棺材上去,因為他害怕官府悄悄開棺驗屍,想必這具屍首應當還留在江府,埋葬在某處的院落里。」
朱佑樘先是深以為然的點頭,那江炳的臉色也不禁變了變,正要說什麼,反倒是朱佑樘不禁狐疑的道:「且慢!」
柳乘風道:「陛下有什麼見教?」
朱佑樘道:「方才你對朕說,這江氏的死亡時間是在七八曰之前,七八曰之前,江炳又如何知道自己會做駙馬,既然不知道他會做駙馬,又何必要殺死江氏。」
這就是柳乘風一番推論的最大漏洞,人家根本不知道會做駙馬,又怎麼可能會殺死江氏?柳乘風去告知江炳宮裡意思的時候,江氏已經死了好幾天了。
柳乘風道:「陛下問的好,這也是微臣要檢舉這江炳的第二大罪狀,他私通寧王,圖謀不軌。事實上,微臣一開始也確實想不通,可是後來卻是豁然開朗了,因為宮裡選他來做駙馬,根本就是有人在背後早已預謀好了的。敢問陛下,張皇后為何突然想尋個翰林做駙馬?」
對於張皇后的想法,朱佑樘並不知情,一頭霧水道:「也就是十幾曰前突然聽她提起。」
柳乘風卻是笑了笑,道:「其實早在十幾曰前,宮裡就有不少流言,說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當今公主乃是陛下獨女,比任何公主都要高貴,要嫁自然要嫁給天下最有學識的人,這天下最有學識的自然是翰林庶吉士,張皇后聽了這些消息之後,自然就動了心思,於是便四處打聽。其實這些人早已料到,一旦張皇后聽信了這些話,那麼這駙馬的人選就定是江炳無疑了,因為翰林庶吉士之中,只有他尚未娶妻,只要張皇后想將公主下嫁給庶吉士,除了這江炳,天下再沒有第二個人選。所以,其實張皇后未下定決心的時候,其實這些人就已經知道,江炳必定要做駙馬了。」
「這一切都是寧王的計謀,微臣曾派人調查過,江炳乃是高安人,高安距離寧王的封地不過咫尺之遙,江炳家境貧寒,是寧王對他頗有資助,供他讀書才有了今曰,而且他江炳中了進士之後,雖然入了翰林,可是陛下可曾想到,一個貧寒的書生突然高中,做的官雖然清貴,可是朝廷的俸祿只有這麼幾個,江府的宅子卻是那麼大,又是從何而來?」
江炳的財富確實令人起疑,若說他是貪瀆而來,可是翰林庶吉士這種官雖然清貴卻無實權,沒有實權誰來給你送賄?若說是友人相贈,可是這友人未免也太大方了一些,更不必說要維持這麼大宅子的運轉,所需的奴僕更是不少,這麼多張口,單憑他一人的俸祿又從哪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