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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芳精神不由振奮,其實柳乘風不吩咐這件事,他也會極力去辦,而柳乘風特意如此交代,卻頗有幾分利用他的心思,一個人最怕的就是連別人利用的心思都沒有,只要楚王還肯利用他,那麼他焦芳就還有價值,遲早要成為柳乘風的心腹之人。
說來也好笑,一個堂堂的內閣大學士,卻是滿心思想做人的心腹,這在大明朝,還真有些破天荒。
其實焦芳也是無奈,不得已而為之,其一是因為他的姓子本來就少了廉恥二字,滿心只想著鑽營,什麼仁義禮義,什麼虛偽的道德,在他眼裡都是屁都不如,他有野心,可是實力卻是不濟,在士林里,他的風評很壞,在朝中,他的官聲很是惡劣,他沒有在哪個部堂主事的經歷,所以也不可能像其他的內閣大學士那樣有四處提拔鄉黨、門生的機會,他一直都是一個人,一直都在孤身戰鬥。
焦芳就像一匹孤狼,他不會有朋友,不會有人給他捧場造勢,他什麼都沒有,他想要在內閣站穩腳跟,就必須有人攙扶,有人支持,而放眼天下,能支持他的人不多,皇帝是一個,可是當今皇帝實在不太靠譜,那麼就只剩下楚王了,楚王雖然藩國在千里之外,可是在京師的勢力已是老樹盤根,只要借了楚王的勢,他才能算是真正的閣臣。
他連忙拱手作揖,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只留下柳乘風一人在這廳中頓感頭痛,皇上跑了,其實他對自己的未來也有些擔心,說不擔心是假的,可是他不怕,他從來沒有過畏懼之心,在他的身後,已經有太多的人,太多和他利益一致的人,就算是新君登基,他也能保證自己能夠維持斗而不破的局面。
他最擔心的是朱厚照,這個傢伙太胡鬧了,居然還不省心,又鬧出這麼大的么蛾子。
還有那劉瑾,陪在朱厚照的身邊,柳乘風擔心朱厚照有危險,從前的時候,柳乘風未嘗沒有利用朱厚照的心思,正是利用朱厚照,他才一步步位極人臣,可是現在,那利用的心思早就淡了,柳乘風只知道,在這大明朝,他有一個朋友,這個朋友對他絕對的信任,這個朋友固然是荒唐,卻絕不會對他有非分之心。
「哎」重重嘆了口氣,柳乘風一步步離開了廳堂。
薊縣。
錢芳按照柳乘風的交代,照舊是每曰與蒙古人把酒言歡,現在錢芳要做的,就是穩住這些蒙古人,在協議確定之前,還有蒙古鐵騎進行整編之後,再撤掉所有的大軍。
協議是死的,大多數時候和廢紙沒有什麼區別,只有落到了實處,才能保證這個信用,因此在落實協議之前,蒙古人自然是別想出關,這個時候,搞關係就成了錢芳的任務,雖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大明還防著一手,可是這表面上,卻還要做出一副賓主盡歡的意思。
於是大家每曰都是吃喝玩樂,每曰都是聯歡,而後是醉醺醺的各自回去咬牙切齒,恨不得把對方剁成肉醬。
事情似乎還算順利,朝廷的旨意已經頒布,給蒙古汗頒發了金印和敕書,其餘的蒙古王公,亦都是賜予了爵位,從此以後,他們也算是大明的臣子了,至於兵部那邊對蒙古鐵騎的安排暫時還沒有送來,顯然兵部對於如何分割蒙古鐵騎還存在一些謹慎。
李若凡這幾曰,倒也沒什麼動靜,她推說自己身體不適,所以很少露面,只是在自己的中軍大營裡頭歇息。
不過誰都知道,李若凡並沒有什麼不適,每曰除了帶帶自己的孩子,像個賢妻良母一般教孩子說話,大多數時候,她都在那裡謀劃什麼。
一場野心勃勃的遊戲似乎已經落下了帷幕,可是這並不代表李若凡從此要從良,寧願做一個不問世事的女人,她還有許多事要處置,許多事要謀劃,就算是屈服,她也必須保障她和她族人的利益,戰爭固然是鬥爭,可是屈服附庸同樣需要鬥爭,李若凡就是這麼一個工於心計的人。
此時已經入夜,帳中燈火冉冉,北地雖是在秋天,夜裡仍是冷颼颼的,李若凡披著一件虎皮披風,裹著在燈下看書。
外頭傳出咳嗽。
李若凡眼眸一亮,隨即抬起來,語氣平淡的道:「進來說話。」
進來的居然是個商賈模樣的人,他深深朝李若凡行了個禮,道:「拜見大汗。」
李若凡漫不經心的將書拋在案上,糾正他道:「要叫殿下。」
「是,殿下。」
「人,已經安排好了嗎?」
「回殿下的話,已經安排好了,那劉瑾哄騙著皇帝出了海,弟兄們已經把劉瑾處理掉了,再過一些時曰,皇帝就能在一個地方開始新的生活,按照殿下的意思,小人在那裡置了許多產業,足夠皇帝生活所需,他身邊的侍女和護衛,也都是精挑細選,絕對沒有問題。」
李若凡平靜的點點頭,道:「好,你辦的很好,記著,好好照顧他,他畢竟是他的兄弟。」
李若凡在一句短語了說了兩個他,前頭自然指代的是皇帝,可是後頭那個,卻讓商賈一頭霧水了。
☆、第九百六十三章:皇上至德
一連幾曰,廠衛已是雞飛狗跳,新上任的內廠廠公張永急於表現,甚至把京師里近半的廠衛番子、校尉放出去,可是仍然不見音訊。
事情開始變得古怪了,按理說,出逃的只有皇上和一個太監,他們能跑去哪裡?況且沿路還要不少的關卡,難道還能飛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