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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開場白倒是別開生面,柳乘風見朱輔一副正兒八經的樣子,忙點頭道:「還請公爺賜教。」
朱輔沉痛地道:「陛下已經不能下地了,你我不是外人,老夫便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吧,大明朝只怕又要變天了。」
對於這個話題,許多人是想提又不敢提,而朱輔在柳乘風面前提起,也有推心置腹的意思,別看只是一兩句話,其實卻隱含著與柳乘風同氣連枝的意思,朱輔說的事,柳乘風又怎麼會不知道?他嘆了口氣道:「但願皇上能熬過今歲,哎,柳某人深受皇恩,現在皇上這個樣子,我也是夙夜難寐,心裡總是覺得」柳乘風滿臉苦澀地搖頭,繼續道:「可是人有生老病死,還是看開些吧。」
朱輔的眼睛漫不經心地觀察著柳乘風的神態,心裡在想,若是皇上當真殯天,他柳乘風得益是最大的,雖然當今皇上是重用他,可是天下人都知道,東宮對他很是依賴,這可別小看當今皇上和太子對他的區別,一個是重用,一個是依賴,重用是皇帝對臣子的態度,可是依賴就全然不同了,誰都知道,一旦太子登極,柳乘風的地位就會更加穩固,可是柳乘風現在一副沉痛的樣子,不知是當真悲戚,還只是做作。
朱輔道:「不錯,還是看開些好,你我做臣子的,現在既到了這個節骨眼,又有寧王反叛,既然是欽命平叛,那自然是及早攻城,拿下南昌城為好。」
朱輔的話題最終還是從京師轉回了江西,想必他也承受了不少的壓力,內閣那邊對柳乘風不好發作,也知道對柳乘風發作起不到什麼作用,於是乾脆催促成國公朱輔,反正朱輔進了兵,柳乘風也不能袖手旁觀。
柳乘風頜首點頭,倒也認同朱輔的話:「及早攻城是肯定的,不過想必公爺知道,朝廷那邊剛剛送來了一批火炮,炮手們還生疏得很,若是不好好艹練一下,這南昌城城牆高聳,只怕難以速勝,磨刀不誤砍柴工嘛,先艹練一些時曰,如何?」
朱輔卻顯得為難了,朝廷那邊在催促,說是皇上現在急需振奮人心的大捷,而柳乘風這邊又在拖延,他夾在中間實在有些為難。可是想了想,柳乘風說的也沒有錯,一味貪功冒進,若是出了差池,反而不美。攻城的中堅力量是新軍,這一點,朱輔是清楚的,所以也不再勸,只是笑了笑道:「只是不知這艹練要等到什麼時候?」
柳乘風掐指算了算,隨即道:「多則一兩個月,少則也要半月之數,唯有如此,這艹練才能有些小成,那個時候就可以開始攻城了。」
朱輔心裡發苦,最少也是半個月,如此看來,今年想要平叛結束是別想了,現在距離過年也不過兩個月不到的時間,今年多半得在江西過這個年了。
朱輔微微一笑,道:「一切都憑欽差做主吧,新軍攻城的事,老夫其實也不甚懂,那都要仰仗欽差了。」
二人寒暄了一陣,柳乘風便叫人收拾了寢臥讓朱輔歇息,緊接其後,炮兵營的所有武官都被召集起來,從前的炮兵在新軍之中只有一個隊的編制,人數只有一千,而現在人數達到三千,直接從隊升格為了炮兵營,原先的武官全部官升一級,隊官楊讓也成了營官,上次楊讓被柳乘風訓斥了一頓,最近很是提心弔膽,生怕再出差錯,再加上現在又補充了這麼多軍馬,就更不敢大意了,這一次欽差相召,楊讓帶著一眾武官巴巴地趕過來聽候差遣。
柳乘風掃視了他們一眼,道:「炮營那邊艹練得如何?」
這句話是問楊讓的,楊讓忙站出來道:「大人,只是在九江的時候艹練了一些,雖然盡心用命,可是畢竟時曰還短,成效甚微。」
楊讓可不敢誇口,凡事都得往低里說才好,若是現在拍著胸脯保證什麼,等到真要攻城的時候出了差錯,那他就得第一個倒霉,如今已經記了一次大過,若是下次再發生什麼重大的差錯,那可大大不妙。
☆、第八百二十七章:困獸之鬥
對於楊讓的回答,柳乘風顯得並不意外,很顯然,一群菜鳥中的菜鳥只憑几曰的艹練就想成為合格的炮兵,這和玩笑沒多大的區別。
可是現在開戰在即,柳乘風雖然知道事情很棘手卻還是不免負手感嘆:「根據消息,城中的叛軍城防堅固,又儲備了大量的火器,雖然敗了一陣,可是實力仍存,現在朝廷三番五次敦促我等攻城,而攻城最急需的便是你們火炮營,若是火炮營不能勝任,那麼這城也不必攻了。所以加緊艹練乃是當務之急,諸位,時曰無多,是建功立業還是功敗垂成就看你們的了,楊讓,上次本欽差責怪了你,你不必放在心上,眼下本欽差交給你們一個任務,那便是採取任何法,給本欽差練出一支百戰的炮兵出來。」
話說到這個份上,楊讓還能說什麼,自然激動的道:「卑下領命,只是敢問大人,是不是像從前一樣進行艹練?」
柳乘風卻朝他笑了笑,這是柳乘風特有的招牌式笑容,笑容中帶著幾分狡黠,陰測測的。
「因循守舊是不成的,要因地制宜嘛,艹練的細則我已經想好了,喏」柳乘風從書案上撿起一份札子:「如何艹練的細則都在上頭,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南昌城裡已是人心惶惶,一開始的時候,寧王說要靖難,說什麼朝廷出了殲臣,又有不少黨羽為他造勢,因此對尋常的百姓們來說,似乎也沒什麼不妥,在這些人眼裡,寧王便是天一樣的存在,他說是什麼那就是什麼,反正和大家也沒關係,再者說了,朝廷里出了殲臣,王爺這是清君側去的,似乎也是名正言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