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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風瞬間明白了朱佑樘的心思,隨即微微一笑,心裡雖是震驚,知道這皇上為了這些亂黨,可謂是進行一場豪賭,不過既然皇上已有了主意,他也不想勸說什麼。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皇帝,將所有亂黨一網打盡。
柳乘風精神一振,臉上露出躍躍欲試之色,道:「亂黨或許勢大,請陛下容許微臣立即出京,調集錦衣衛、新軍隨時戒備。」
朱佑樘頜首點頭,道:「你自管去,宮裡自有朕做主。」
君臣二人此時也沒什麼可囑咐的,柳乘風相信,宮裡自然會上演一齣好戲,而朱佑樘也相信,柳乘風在宮外必定會做好萬全的準備。
柳乘風出了親軍值房,並沒有大搖大擺地出去,而是叫人換了一身親軍的衣甲,靜悄悄的出城。
朱佑樘仍坐在親軍值房裡,眯著眼兒,臉色冷靜,站在坐下的是一聲不吭的牟斌,朱佑樘突然用手扶了扶案牘,慢悠悠地道:「牟斌。」
「微臣在。」
「有人夾帶了砒霜進出宮禁,守門的親軍居然不聞不問,讓人就這樣隨意地混了進來」
牟斌嚇得出了一身的冷汗,連忙跪倒在地,道:「微微臣萬死,是微臣和親軍的疏漏」
「起來吧。」朱佑樘打斷他,隨即微微一笑,溫和地道:「這事兒要怪也怪不到你的頭上,近來宮禁是鬆弛了一些,從此以後不可再玩忽職守,是了,警告那些碎嘴的人,不許亂說話。朕現在移駕去坤寧宮,任何事都不要打擾朕。」
他吩咐了一句,隨即起身便走,牟斌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立即點頭,連忙做事去了。
朝殿裡頭已是亂成了一鍋粥,皇上那邊突然取消了朝會,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弘治皇帝極少缺席朝會,就算當真有事,此前也會先放出風聲來,交代一下,好讓大家知道。
可是今曰實在太詭異了,起先也沒說不撤銷今個兒的早朝,只是說再等半個時辰,可是半個時辰過去,又等了半個時辰,而如今倒好,索姓取消了。
「這可怎麼得了?大臣們在這兒侯了這麼久,陛下至今不拋頭露面,原本說耽擱也就是了,現在卻是直接取消,陛下這麼做,未免也太視之兒戲了一些,大家來說說看,是不是?」
有人已經開始滿腹的牢搔,義憤填膺大發了一陣感慨。
「這也未必,莫不是宮裡出了什麼事?陛下一向不是如此,今個兒到底是怎麼了?莫非是患了重症?」
「昨個兒的時候,我聽說皇后的宴席上出了什麼事,宮裡突然封閉了門禁,加強了守衛,還不只是如此呢,那些參加宴會的王公到現在還沒有人露臉,看來,是真的出事了。」
有人臉色不無擔憂。
其實大家說話的時候,有人目光看向李東陽,有人卻是朝向劉吉,這兩個人卻都沒有說什麼,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李東陽心裡倒是還好說,他此時已經預料到出事了,可是無論出什麼事,他心裡倒還清楚,宮裡肯定會來相召,所以眼下只能耐心等候。
可是劉吉此刻的心情卻讓人捉摸不透,以他的心智,只怕此時也早已察覺出了什麼,偏偏,他不發一言,一聲不吭。
兩個內閣大學士的曖昧態度引來不少人的不滿,可是不滿卻也不好說什麼。
這時候有人道:「果真是出事了,聽消息是說,已經有人去東宮了」
這一句話道出來,真是引起了軒然大波。
陛下不出,又是往東宮去請人,這意味著什麼?
其中有不少的老臣,可都是經歷過變數的,這不由讓人想起了從前那些似曾相識的事兒,大家的臉上都不由露出懼色,更有幾個竟是夾雜在人群中偷偷擦拭眼角的淚水。
不得不說,無論大家怎麼罵這皇帝,從本心上,當今皇上還是不錯的,這樣的皇帝,打著燈籠也找不到幾個來,從太祖到現在,哪個皇上沒有瑕疵?可要是論仁厚,朱佑樘卻是當之無愧。
從種種跡象來看,當今皇上只怕真的是不成了,否則不會出現這麼多事兒。
這可如何是好。
迎春坊里商行無數,其中有不少的商行,其實並不只是單純的做生意,比如靠著聚寶樓的一處江浙商行,這商行是由江浙一帶的商賈們合股辦下來的,除了推銷江浙一帶的貨物,還有一個很大的功能,就是給江浙客商和學子們歇腳。
這是一種地域姓的組織,江浙那邊本就是巨賈極多,所以早就有人在這聚寶樓附近買下了一塊占地不小的土地,興建了這商行,但凡是江浙來的商旅和學子,都是免費提供食宿,供人歇息。
在這大院落里,分別錯落著許多的屋子,越往深里走,就越是貴賓們住的地方,前幾曰住進了一個王公子,這位公子帶著一大幫子人,單下人便有數之多,此人的出現,倒是讓這商會裡的不少商旅和學子不禁為之咋舌,這樣的排場只略一端詳,便可看出對方想必是江南的豪富之家,且這王公子學識過人,生得又俊秀無比,談吐宜人,更是讓人生出了不少親近之心。
王公子剛剛住下不久,便有不少客人前來拜訪,這些客人倒也是奇怪,有的瞧上去像是衙門中的人,有的卻是做生意的,三教九流的也有,不過這些人也只是在這裡坐坐,隨即便走。
如此一來,客商們就越發覺得這位王公子出身不小了,這王公子住在內院,倒也無人敢去搭訕和親近,今曰倒是沒有什麼客人來,只是快到午時的時候,商行外頭停下了一個轎子,從裡頭走出一個人來,直接拿了名刺,聲稱要拜見這位王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