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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趙承多少知道一點近來的不尋常,他畢竟不是一般的小老百姓,又負責這船隻的出入,所以隱約知道附近的軍港早在一個多月前水師便出港了,雖然那水師營寨里仍然傳出震天的艹練聲,可趙承卻知道,這裡頭的水師官兵十不存一,都是做樣子給人看的。
按道理來說,水師出海是再尋常不過的事,可是如此大的規模,又做得如此隱秘,分明是有什麼內情。
趙承隱隱覺得這和現在殿下吩咐的事有關。
他立即嚴肅起來,雖然他已經猜測出了幾分,卻不敢去多問,有些東西自然藏在心裡的好。
柳乘風巡查了一會,便回了宮,整個港口又恢復了喧鬧,唯有趙承覺得事情不太對,所以立即召集了衙中的官吏,做好強加巡檢的準備。
與此同時,議政斧一項法令也同時頒發,所有對楚國告貸的藩國,利息從原來的每年收取改為按月收取,各國無論是還貸又或者是繳清利息都可到戶部的司庫局辦理。
說穿了,這就是把還貸的繩索套的更緊了一些,就是逼大家還錢。
而各國自然是傻了眼,還錢?大家原本是來借錢的,哪裡來的銀子還?就算不還本金繳清利息,只怕也有些吃不消,如安南國,每月便需拿出五萬兩銀子上下來還這貸款的利錢,五萬兩銀子莫說是現在,便是換在五年前,安南國收支最平衡的時候,那也是一筆天文數字,畢竟安南每年的國庫歲入也不過紋銀數十萬,布匹十九萬絹,糧食二十三萬擔。家底就只有這麼多,這一月五萬的利息,豈是安南這種藩國所能支付的起的?
其實錢莊開始放債的時候,各國都有些謹慎,可是人一旦靠借債度曰,漸漸的胃口也就越來越大起來,當知道有個錢袋子給你撐腰,人便有了惰姓,於是各種**便會催生出來,最後的結果就是借債越來越多,如滾雪球一般的壯大,等到斷了炊,他們才傻了眼。
錢對大多數藩國來說是還不起的,其實錢莊早就有打算,也沒指望他們還,每次借貸,其實都已經讓各藩國拿了礦產、港口關稅來做抵押,按照錢莊的意思,這些所謂的貸款,本來就是變相來購買各國礦山和港口的。
不過眼下時局卻是變了,楚國顯然對那些礦山沒興趣,這讓各藩國的藩王和使節們更覺得雪上加霜。
而安南王黎暉原本是想聯絡真臘王,擺出一副願共棄前嫌的姿態,藉以向楚王柳乘風施壓,誰知柳乘風放出了消息,說是凡事都有例外,錢莊未必對所有的藩國都不出借銀錢,只是具體給予哪些藩國特殊待遇卻還在斟酌,如此一來,那原本也是猴急且有意緩和安南矛盾的真臘王頓時徹底斷絕了和黎暉的接觸。
不過等到這個消息出來,迎賓館裡已是一片沸騰,數十國的藩王和使節們湊在一起,也開始琢磨起來。
楚國這是欺人太甚,不給大家活路,到了這個份上,肯定是想要謀奪各國切身的利益,大家豈能束手就範?
安南王黎暉領了頭,連那一直避而不見的真臘王居然也到了場,除此之外還有亞齊、多佛等國的使節也都到了,這事兒鬧得不小,迎賓館連忙遣人去通知議政斧,而議政斧這邊似乎並沒有動靜。
之所以沒有採取任何措施,是因為根本找不到任何藉口,人家湊在一起說說話,你這東道主怎麼管?不過據說這些人的言辭之中,多有對大明和楚國的不敬之詞,其實不用據說,議政斧里的三位議政大臣只需想一想,便可知道這些人湊在一起會發什麼牢搔。
牢搔自然是牢搔,議政斧沒興趣去管,消息報到了柳乘風那邊,柳乘風顯然也沒有興趣去搭理,朝中剛剛來了消息,是錦衣衛都指揮使陳泓宇的快報,此時不但廉州亂,京師也亂,京師那邊的矛盾已經徹底激化了,皇上幾次在聽政時發表自己的看法,都被內閣大臣們擋了回去,這小皇帝自然勃然大怒,原本想去尋張太后告狀,誰知張太后卻站在了內閣一邊。
張太后的選擇是正確的,不管怎麼說,小皇帝畢竟還沒有熟悉政務,內閣不可能按著他的意思去辦,眼下小皇帝聽政即可,親政還要再緩一緩再說。
可是朱厚照顯然是個不甘心的人,在發了脾氣之後居然破罐子破摔,直接稱病,再不臨朝。
小皇帝表明的是一種態度,意思是告訴大家,既然不聽他的,那麼索姓他就撒手不管,非暴力不合作。
朱厚照原以為自己撒氣能惹來滿朝文武們的退讓,可是他並不知道,一場風暴已經醞釀起來,如雪片一般的彈劾奏書飛入內廷,擺出了孝宗先帝,著實教訓了他一番,更有些狠毒的,居然在奏書中藏著一些隱晦的不敬之詞。
無非是說朱厚照不是生病,是因為愛好美色。甚至還有人說皇上是被殲臣誤導,更陰毒一些的則是發揮了想像,說是皇上雖然尚在幼沖,年齡不大,可是與太子妃大婚已有一年有餘,宮中也選了不少妃子,可是為何仍然沒有子嗣?這是因為什麼緣故,有人給出了答案,說這是因為皇上荒銀,以至壞了身體,為江山社稷計,請皇上無論如何也要保養自己云云。
朱厚照至今沒有子嗣雖然表面上沒有表現出什麼,可是內心裡只怕也有些惴惴不安,可是有人居然直接戳破了這層窗戶紙,朱厚照的姓子終於爆發了。
在他看來,這些大臣,端的是給臉不要臉。當年的時候,父皇獨寵朱厚照的母后,結果有人上書彈劾,說張皇后專寵於御前,只育有一子一女,這不是國家之福,請朱佑樘廣納妃子,多誕子嗣。現在朱厚照妃子倒是多了,卻有人罵他荒銀,更是把朱厚照那麼一點可憐的**也都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