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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現在內閣裡頭要求修築道路的奏書當真不少,有不少重要的城鎮,因為朝廷的要求跟不上,可是又不免有些眼紅,於是都告到這內閣來。
李東陽似乎也是為難,一時拿不定主意。
劉吉只是掃了一眼,又看到一邊在看學而報的謝遷,謝遷明顯沒功夫搭理他,對他愛理不理。劉吉只是莞爾一笑,隨即坐到自己的案牘上,喚了屬官道:「去,讓通政司拿奏書來。」
另一邊的謝遷放下學而報,也開始埋首案牘了。
內閣里,誰都沒有做聲,可是緊張的氣氛,卻讓那些屬官和書吏們壓得有些透不過氣來,誰也不敢吱聲,都是躡手躡腳地傳遞著各式各樣的奏書,或者是將新近票擬出來的奏書重新整理分類。
謝遷剛剛看過了一份奏書,拿起第二份正準備看,可是臉色頓時變了。
在他手裡的這份奏書,上言的只是一個御史,御史專司彈劾,說白了,朝廷若是大樹,御史就是啄木鳥兒,專門抓蟲用的,不過大多數時候,大明辛勤的啄木鳥兒們顯然沒有捉蟲的興趣,是專門用來修理人用的,眼前這份奏書,明顯也帶有這種功能。
其實奏書里的內容很簡單,說的是上高王的事,上高王來京,鴻臚寺寺卿趙毅夫玩忽職守,已經得到了處分,可是這件事鴻臚寺有錯,難道禮部就沒有錯?禮部也有迎送藩王的責任,現在藩王進京,卻不敢下榻鴻臚寺,禮部無所作為,這是什麼道理,所以請皇上無論如何,也要追查到底,不能隨便找個人背黑鍋了事。
這封奏書簡直就是逆天了,很明顯,奏書的目的是拉禮部下水,鴻臚寺要負責任,禮部也要負責,無論如何也得給大家一個交道,否則就是不公,厚此薄彼。
問題是,禮部尚書是誰?那可是李東陽兼任的,明裡頭似乎是向禮部開炮,可是真正的目標卻是李東陽,一個御史,誰給他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敢向閣老發難?
謝遷將這份奏書合上,一雙眼睛毫不客氣地掃了劉吉一眼,他端坐在案牘後,沉吟了片刻,倒是有些沉不住氣了。若是別人遇到這種情況,多半會不動聲色的先擱到一邊,待會兒再來說,可是謝遷不一樣,他猶豫片刻,還是將奏書拿起來走到李東陽邊上,道:「且看看這奏書,賓之以為如何定奪?」
謝遷的舉動自然逃不過劉吉的眼睛,劉吉的眼角餘光落在李東陽和謝遷二人身上,嘴角揚起了一絲冷笑。
你們不是要收拾我的黨羽嗎?那好,我就直搗黃龍,直接把禍水引到你李東陽身上,我劉吉是紙糊的閣老沒有錯,可是你們這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想來和老夫放對,卻還是嫩了,就是劉健,當年老夫做首輔的時候,他也還只是個小次輔呢。
李東陽接過奏書,將這奏書看了一遍,目光中也掠過了一絲冷意,不過他不像謝遷這樣沒有定力,反而是微微一笑,捋須道:「這奏書倒是有趣得很,倒不如讓劉公一併看看。」
劉吉一臉驚訝的抬眸,道:「什麼樣的奏書這般有趣?」
李東陽叫屬官將奏書遞過去,笑吟吟地道:「劉公一看便知。」
劉吉一副興致盎然地將奏書接過,隨意看了幾眼,淡淡地道:「真是不像話,現在朝廷的風氣真是越來越放任了,上高王這一件事就有這麼多人小題大做,不過這御史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鴻臚寺和禮部都是負責接待的,現在出了這種事,鴻臚寺固然有錯,可是禮部也不能說沒有責任,皇上賞罰分明就得做到一碗水端平,總不能厚此薄彼。」他一邊說,一邊笑道:「可是理是這個理,有些事還真不能較真,李公說是不是?」
李東陽淡淡笑道:「劉公的意思是什麼?」
劉吉說了這麼多,其實都是廢話,李東陽就是要當面問他的意思。
劉吉卻是莞爾一笑,道:「這事兒,老夫也做不得主,還是請聖裁吧。」
☆、第四百四十七章:太不要臉了
劉吉話音剛落,謝遷忍不住哼了一聲,想要說什麼,最終還是忍住。
李東陽只是莞爾一笑,也沒說什麼,把這奏書擱到了一邊。
劉吉則是怡然自得地去擬票,方才的事兒仿佛都沒有發生過,過了一會兒,通政司有人過來收取奏書,將這一沓沓奏書全部送去正心殿。
正心殿裡,朱佑樘卻是眯著眼兒坐在椅上一動不動,似是閉門養神。
站在朱佑樘身邊的是秉筆太監蕭敬,蕭敬弓著身,慢吞吞地道:「東廠這邊在迎春坊已經加派了人手,前些時曰確實是發現了明教的蹤跡,奴婢竊以為朝廷這般通緝,明教仍然能在京師活動,暢通無阻,只怕在京師裡頭定有人為他們庇護。不過這事兒得等有了眉目才能斷言。」
「錦衣衛那邊呢?就沒有發現一點蛛絲馬跡?」朱佑樘淡淡地問。
若論起打探消息,錦衣衛卻是比東廠要差那麼一籌,其實理由也簡單,錦衣衛是官面上的密探,所招募的人員都是有編制的,大多都是錦衣衛的子嗣充入,而東廠則不同,東廠招募的大多都是街上的潑皮無賴,若是說監視百官,錦衣衛或許本事不小,可是要在三教九流中打聽出什麼消息,卻是比東廠差了一些。
蕭敬微微一笑,道:「這個,奴婢卻是不知,不過以錦衣衛之能不可能一點風吹草動也不知道,奴婢妄自揣測,或許是錦衣衛那邊有什麼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