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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風也起了身,先是去看了高強,高強的箭傷倒是好了,雖然中了幾箭可都是皮外傷,倒也無礙,他體魄本就不錯,一會兒功夫便活蹦亂跳了,柳乘風去他的房中看他,這傢伙居然手裡玩著鐵餅,一見柳乘風進來,忙不迭將鐵餅放下,柳乘風見他這樣子,不禁繃著臉,看了鐵餅一眼,道:「怎麼,就生龍活虎了?」
高強不禁咋舌,道:「大人,卑下隨便玩玩,其實也沒什麼傷,只是綻開了些肉,放了一些血而已。」
柳乘風頜首點頭,拍拍他的肩,道:「既然如此,那便不要閒著,隨我去見見那個席超凡的家人。」
高強點頭應了一聲,隨即又不禁呆了一下,臉上露出猶豫的樣子,道:「大人,其實我有些話一直瞞著大人,不知該說不該說。」
柳乘風虎著臉,道:「你只管說就是,含含糊糊做什麼。」
高強硬著頭皮道:「其實死的那個侍衛不是席超凡。」
柳乘風瞪大眼睛,今曰還真是出鬼了,先是說一個寡婦自己掐死了自己,現在他親眼看到的那個為自己擋箭的侍衛竟又不是那個侍衛。
高強苦著臉道:「事情是這樣的,其實這人有個孿生兄弟要席超凡,他的真名叫席超群,因為他家是世襲的錦衣衛,兩兄弟只能頂一個缺,原本補的是席超凡上去,誰知這席超凡卻因為在讀書,所以這席超群頂了自己兄弟的名義進了衛所。」
柳乘風頓時明白,其實這種事在衛所里很是普遍,這親軍很多都是世襲的,兒子頂老子的差,弟弟頂兄弟的差,這種事很常見,比如這席超凡若是兄長,那麼按照道理,席家若是世襲的親軍,這席超凡到了一定歲數就可以直接補入親軍,而他的弟弟卻沒有這個資格。只是未必什麼人都喜歡進這衛所,席超凡若是不願,最後讓其弟打著兄弟的名字進去也是常有的事。
柳乘風沉默了片刻,道:「這麼說,死了的是席超群,而真正的席超凡卻還在讀書?」
高強點頭,道:「不錯,正是如此,只是這席超凡其實讀書也沒讀出什麼名堂,到現在也一個功名都沒有,現在聽說兄弟死了,悲不自勝,席家的意思,是想讓真正的席超凡補進去。」
柳乘風吁了口氣,道:「補進來吧,仍舊補入侍衛里來,至於那席超群,該厚葬的還要厚葬,該給的禮遇也不能少。」
☆、第六百七十七章:知子莫若父
見過了那些遺屬,柳乘風好好撫慰一番,給這些人做了安頓,那叫席超凡的倒是直接補入了侍衛裡頭,這席超凡二十餘歲,身形有些偏瘦,可是身體還算矯健,倒也不像是個無用的書生。
席超凡是個不善言辭的人,不喜吭聲,可是對柳乘風倒是頗為敬畏,一直跟著柳乘風左右,再加上他與其弟正的頗為相似,倒是高強這些人對他有幾分親近,沒有慢待他。
柳乘風與這席超凡說了一些話,才知道此人原本是想讀書求取功名,只是可惜幾年下來連個秀才都中不到,自此也是心灰意懶,聞聽其弟為保護柳乘風而死,傷心之餘,也就生了繼承遺志的心思,寸步不離柳乘風左右。
柳乘風對這個年輕人的印象頗好,畢竟讀過一些書,有些話倒是可以和他說,因此特意囑咐高強給他照顧,高強自是應了。
正午的時候柳乘風到了北鎮撫司,而在北鎮撫司這邊,已經有太監等候多時了,一見柳乘風,忙道:「宮裡有事想召,請廉國公速速入宮覲見。」
柳乘風問:「不知出了什麼事?」
這太監估摸的覺得好笑,卻又不得不憋著,道:「公爺遇刺,陛下今早垂問,雖然聽說公爺安然無恙,仍覺得有些放心不下,是以請大人火速入宮,覲見陛下,以安陛下之心。」
柳乘風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道:「我知道了,公公隨我一道入宮吧。」
隨即,便帶著一干護衛出了北鎮撫司,直去午門。
現在柳乘風的侍衛又增添了不少,防衛比之從前更森嚴了幾分,高強深感責任重大,因此一絲不敢怠慢,柳乘風也不再騎馬,只能改乘馬車,而這馬車的車廂尋常的箭矢是絕不可能射穿的,柳乘風坐在裡頭,十幾個騎著馬的護衛打頭清道,馬車邊擁簇著十幾個護衛,殿後的也有七八個孔武有力的護衛騎馬尾隨。
這樣的陣仗實在不小,不過這也是權宜之計,實在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明槍易擋,暗箭難防,再出一點疏忽可就真的要真驚天下了。
柳乘風坐在馬車裡,這馬車是連夜改過的,據說在車廂的夾層里墊了鋼板,而車窗可靠前了一些,一旦有事,身子往後挪一挪,任何箭矢也射不中他。柳乘風不禁覺得有些滑稽,不過這種事只求心安,自己的出行,也只能由護衛們安排,省的教人擔心。
他心裡琢磨的是,到底是什麼人指使刺殺自己,是蕭敬和陳讓,還是那個劉健和徐宏。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柳乘風寧願這個人是蕭敬,蕭敬縱然可怕,可是柳乘風並不怕他,而那劉健一旦對自己起了殺心,那麼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從現在看,無論是徐宏還是陳讓,這二人的嫌疑都是不小,想到這裡,柳乘風不由咬了咬牙,眯起的眼眸中掠過了一絲殺機,無論是誰,柳乘風所求的都是血債血償,無論是誰,這個仇非報不可。
馬車到了午門,護衛們只能在外頭候著,柳乘風則是闊步進去,皇上這個時間點應當是在正心殿,柳乘風直接向正心殿方向去,到了殿外頭,讓宮人通報一聲,隨即舉步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