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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王芬如一頭發現獵物的餓狼,整張臉都帶著幾分猙獰。
「總兵大人,是否現在衝殺過去?」在王芬的身後,一個游擊忍不住詢問。
王芬卻是搖搖頭,道:「你看這大營的布置,暗合行軍安營之法,由此可見,這商隊的防禁與行軍無異,我聽說商隊有護衛三千人,只怕帶著這商隊的,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
王芬畢竟是邊將出身,推理出來的話頭頭是道,他繼續道:「他們既然按著行軍的方法布置紮營,勢必會有一支守夜的軍馬做好隨時應付奇襲的準備,我們現在貿然衝上前去,未必能討到什麼好。」
王芬馬後的眾人紛紛點頭,他們雖是一群丘八,可是打了半輩子的仗,對這些東西都是耳熟能詳,既然人家用的是行軍的辦法紮營,那麼也肯定會有人夜間巡邏,一有敵情,可以一面抵擋,同時去喚醒其他人,那麼這奇襲就發揮不了最大的效果,若是一旦雙方僵持在一起,那就大大不妙了,這一次大家來這裡,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最重要的就是速戰速決,否則一旦戰事拖延,走漏了風聲,無論這支商隊是不是被他們擊垮,對他們來說都會招致致命的災禍。
所以,貿然進擊風險太大,實在不算什麼好主意。
只是不能直接衝殺,那麼又該怎麼辦?
王芬似乎早已摸透了他們的心思,淡淡的道:「朱千戶,你帶著一隊斥候慢慢的過去,不要有什麼敵意,直說本總兵官帶兵出來巡邊,恰好撞到了他們,便派你去交涉,此時我們人困馬乏,能否讓他們讓出一些位置,供我們歇一歇。」
眾人聽了王芬的話,頓時醒悟,他們是什麼身份?那可是堂堂大明朝的邊軍,大明的邊軍在路上遭遇了大明的商隊,完全可以大搖大擺的走過去,對方難道會有什麼防備?等到大家接近了他們的大營時,再突然發難,到了那個時候,就算這商隊中的護衛有所準備,可是在這倉促之下也組織不起什麼抵抗,人為魚肉,我為刀俎,這商隊還不是想怎麼殺就怎麼殺?
那朱千戶聽命,勒馬向黑暗中飛馳而去,隨即,便點選了數十人出發,大搖大擺朝那商隊大營過去。
王芬的分析一點兒也沒有錯,這大營的防禁一點兒也不鬆懈,當朱千戶帶著人飛馬到了大營三百丈外時,大營便已經有了動靜,霎時間,無數的火把點亮起來,柵欄之後,一個個護衛探出頭來,竟也有數百之多,一支箭矢破空自營中飛出,撲的一聲,落在朱千戶的馬下,隨後,黑暗中傳出一聲質問:「營外何人,再上前一步,我等就不客氣了!」
說話的人帶著深深的戒備,畢竟這大晚上的,又是在這關外,小心一些,倒也正常。
朱千戶駐住足了馬,倒是一點兒也不著急:「我們是宣府的官兵,你麼可是聚寶商隊嗎?鄙人奉總兵官之命巡邊,想不到在這裡竟是撞到了你們。」
大營里沉默了下來,似乎正在消化朱千戶的話。
☆、第三百八十五章:斬盡殺絕
良久之後,營寨中才有了消息,道:「我家掌柜請你們進來。」
朱千戶見狀,心中大喜過望,這時候營門開了,朱千戶帶著一隊斥候進去。
果然,雖是在夜裡,可是商隊的值夜的衛隊確實不少,朱千戶進了營門的時候,看到裡頭井然有序,一隊隊衛士仍是打著精神來回逡巡,或許是因為朱千戶和他身後的斥候們是宣府來的人,所以大家對他並沒有太多的戒備,朱千戶心裡不由咋舌,若是真的貿然衝殺過來,對方早有應付夜襲的準備,只怕這一場偷襲會陷入到鏖戰中去,到了那個時候,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朱千戶不動聲色地翻身下馬,有人將他帶入一個帳子,帳子裡的主人似乎剛剛被人叫醒,顯得有幾分不耐煩,不過這個『掌柜』很年輕,一張俊秀的臉帶著幾分惺忪,眼睛瞥了朱千戶一眼,倒是沒有露出什麼熱情,只是道:「你們是來巡邊的?」
朱千戶知道這人是掌柜陳豐,這個人還曾把趙公公打過一頓,不過這事兒知道的人不多,只在宣府上層流傳,像這樣的人,若是對他過於熱情,他反而會起疑,可越是這般居高臨下的口吻,朱千戶心裡反而認為對方沒有什麼察覺,他不卑不吭地道:「每到這個時節便有韃子南下,進犯各處邊鎮,劫掠人口,所以我家總兵親自帶著三千人出來巡邊,倒不是真要和瓦刺、韃靼人開戰,只是給他們一個威懾。這是宣府的常例,今個兒總兵大人已經在十里之外,見到商隊的營地,便叫我來交涉,將士們人困馬乏,想入營來歇一歇,只是不知陳掌柜肯不肯?」
這帳子的主人正是柳乘風,柳乘風不由笑了,看著朱千戶,道:「你知道我?」
朱千戶心裡說,這宣府上下誰會不認得你?連趙公公都敢得罪的人,宣府里還能有幾個?口裡卻是訕笑一聲,道:「久聞其名。」
柳乘風一副懶洋洋的樣子道:「若只是進來避避風取取暖倒也沒什麼,再者說你們現在就算要紮營,這黑乎乎的天也有諸多不便,這是關外嘛,大家都是漢人,大人們巡邊也是辛苦,我等小民豈能不答應?只是咱們商隊的糧食補給都是計算好了的,少了一分就得餓著肚子,所以你得回去知會一聲貴總兵大人,人可以進營,可是伙食卻是要自己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