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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令張茹大惑不解的是柳乘風既然明知這張振是東廠的人,卻為什麼還透露出這麼多消息,將千戶所的一切行動,都透過張振傳達到自己身上。
而且這些消息,都沒有錯,從柳乘風裝病出北通州,再到山東等地去親兵平叛,甚至連今夜行動的時間,都一丁點也沒有出差錯,正是憑著這些消息,張茹大膽的選擇放棄東廠位於北通州的衙門,潛伏在這兵備道衙門附近,等到平叛大軍一到,立即混水摸魚,強先拿下兵備道,取了黃震的人頭。
張茹越想,越是覺得大惑不解,而柳乘風看著他不解的樣子,不由哈哈大笑起來,道:「張檔頭一定在想,為何我事先知道張振有問題,對他還是一點提防都沒有嗎?」
張茹沒有接話,他知道,柳乘風一定會說出來,揭開這謎底。
柳乘風冷笑,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因為你不配,你不配讓我隱瞞什麼,對我來說,你不過是只小蝦米而已,一個無足輕重的角色,就算將所有的消息透露給你又有何妨?」
張茹臉色驟變,這句話很不客氣,他不由道:「千戶大人什麼意思?」
柳乘風淡淡的道:「沒什麼意思,只是告訴你,你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陰謀詭計,你還不配做我的對手,就算你搶先占了兵備道又如何,搶先拿下了黃震的人頭又如何?我既然敢讓你先來拿,自然能從你手裡來取!」
張茹明白了,他方才是搶功,現在柳乘風也是來搶功的,只是柳乘風不是巧取,而是豪奪,他臉色一變,不由道:「你敢?」
柳乘風卻是笑了,他分明看到,張茹的眼眸里掠過一絲驚慌,他淡淡的道:「我為什麼不敢,在這北通州,有上萬軍馬歸我節制,我一聲令下,就可以取了你的狗頭,到時候,大不了報一個張檔頭殺賊殉國就可以了?你以為我會不敢?就算是你要和我打這官司,我也要問問你,朝廷會相信誰說的話,是你還是我?兵是我調的,密旨在我手裡,一切的謀劃,都是我一手促成,你憑什麼和我搶?又憑什麼讓別人信你的話?」
柳乘風已經長身而起,大喝一聲:「來人!」
緊接著,外頭衝進來無數的軍卒,一個千戶一身戎衣,朝柳乘風行了個禮,道:「大人有何吩咐。」
柳乘風撇撇嘴,朝張茹笑了笑,淡漠的道:「逆賊黃震,已被柳某人誅殺,這是他的人頭,立即收起來!」
千戶抱拳道:「遵命。」
說罷朝那木匣子走過去,張茹臉色抽搐,幾次忍不住要站起來阻止,可是他最終還是一動不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千戶將那木匣子抱起來,站在了柳乘風身後。
柳乘風朝張茹笑笑,對眼神有點兒呆滯的張茹道:「張檔頭,有一句話要奉送給你,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姓命!做人,還是厚道些的好,雞鳴狗盜這種事,往後還是不要做,因為你不配,你連我的對手都不是,也配來螳螂擋車嗎?」
張茹長出了一口氣,他這時才明白柳乘風方才話中的意思,自己確實不配做柳乘風的對手,到了這北通州,他以為自己能與柳乘風競爭,可是現在才知道,人家壓根就沒有正眼瞧過他,他臉色青白,沮喪的道:「謝柳千戶提點。」
柳乘風微微一笑,道:「走吧,我們還有許多事要做。」說罷已經負著手,走出這衙堂,無數軍卒亦步亦趨隨他出去。
張茹呆呆的坐在這椅上,方才覺得這椅子既愜意又舒適,可是現在,卻覺得臀部有些不適了,等到柳乘風帶著人如潮水一般退出去,才有個番子進來,哭喪著臉道:「張檔頭那些官軍官軍居然差點對我們兄弟動了手,連我們的武器也都收繳了上去」
「我知道了」張茹哭笑不得,更加深刻的明白了自己與柳乘風的差距,論宮中的聖眷,柳乘風比他高了不知多少倍,同樣是爭功,朝廷自然而然會傾向輕信柳乘風。論實力,柳乘風手掌上萬軍馬,節制直隸、山東各軍,彈彈手,都可讓他灰飛煙滅,去搶他的功勞,本來就是太歲頭上動土,張茹甚至認為,方才若是那千戶來拿木匣的時候,自己若是有一丁點阻止的舉動,柳乘風都不會介意讓他身首異處,因為在柳乘風心裡,自己本就是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只是小人物而已。
☆、第二百四十二章:平叛黨
拂曉過去,長街上留下一地的屍首,千戶、百戶、總旗、小旗節制著軍戶們,不讓他們闖入民宅,倒是一夜無事,可是到了清早,柳乘風在千戶所下達了命令,從現在開始挨家挨戶地搜尋亂黨。
畢竟昨天夜裡,漏網之魚實在太多,既然決心剷除,自然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好在大明有戶籍制,其中軍戶、民戶、匠戶都有記載,商賈也需要憑引,雖然這個制度到如今已經不再嚴格,卻還是為搜索提供了不少便利。
具體的細節,柳乘風不可能事無巨細地過問,他在千戶所里打了個盹兒,隨即召集眾將以及北通州的父母官來千戶所大堂會合,唯獨沒有邀請東廠的張檔頭。
大家都知道,這是柳乘風來論功了,這一次會議之後,就會有報捷的奏書遞上去,因此大家都是喜氣洋洋的。
周泰自然也來了,他被亂黨逼到內衙,以至於後來只能帶著二三十個差役固守在後衙的花廳里,當時的形勢已經到了萬分緊急,也正是這個時候,平叛的大軍才殺入城中,算是替他解了圍,否則周泰早已化為枯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