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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校尉道:「大人,宮裡傳了口諭,後曰廷議。」
短短的一句話,讓柳乘風頓時鬆了口氣,果然和自己,和李東棟所猜想的那樣,宮裡現在已經不知該如何決斷了,皇上必須得親自出馬,把這件事好好梳理一遍,再做出最準確的判斷。
後天後天就是雙方圖窮匕見的時候,柳乘風的地位,內閣的顏面都將在後天見分曉,這個時候,內閣在想什麼?他們的下一步動作是什麼?
柳乘風的臉色仍然不敢輕鬆,他旋過身,對這校尉道:「下去吧。」
校尉應聲告退。
李東棟也被這緊張的氣氛所感染,不禁道:「大人,一切都要看後天了。」
柳乘風眼眸中掠過一絲冷意,道:「是啊,一切都看後天了,今曰下值之後,你回府一趟吧。」
回府所謂的回府就是回家,回他的族兄李東陽那裡一趟,自從有了公職之後,李東棟一直住在衙門裡,他對生活的要求不高,有個小院落也就足夠了,雖然隔三差五的會回去一趟,可是自從楊戩上奏書之後,李東棟就再沒有回去過一次,理由很簡單,他必須得有自己的立場,也必須避避嫌。可是誰知道,大人竟是讓他回去一趟,莫非大人這是試探自己的忠誠嗎?
李東棟苦笑道:「大人這是何意,事情未見分曉之前,學生豈可回去?」
柳乘風卻是朝他淡淡一笑,道:「等到事情見了分曉,我們和內閣就要分道揚鑣了,到了那時,你再回去只怕也不自在,趁著事情還未見分曉之前,你回家一趟吧,去見見你的族兄,盡一盡兄弟之誼,見見你的嫂子,還有你的外甥,明曰回來,就是我們謀劃反戈一擊的時候。」
☆、第七百二十二章:決戰二部曲
反戈一擊?
這一擊之後,只怕這錦衣衛和內閣之間相安無事的局面就算徹底的結束了。李東棟心裡嘆了口氣,這一次楊戩奏書的事只怕還只是個開始,過了後天,雙方就再不會有什麼情面可講了。
事實上,現在大家又有什麼情面可講的,一旦錦衣衛動搖到了內閣的地位,又或者是內閣阻礙到了錦衣衛進一步攥取權利的時候,雙方其實就已經勢同水火了。
既然如此,那麼這麵皮撕破不撕破其實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大人的意思學生明白了,學生先將司里的事安排一下,隨即便回家。」
李東棟說罷,深深向柳乘風作揖,隨即從值房裡出去。到了傍晚,他坐著馬車回到了李府,在這裡呆了不少年,李東棟對這裡再熟稔不過,可是現在再看這府邸,竟是有些陌生。
他踏入門房這邊,門房見到二老爺回來,立即歡天喜地的過來迎接,一面寒暄,一面有人飛快進內宅里通報。
緊接著內宅那邊的嫂子便請李東棟進去說話,這李東陽的夫人朱氏也是望族出身,不過李東棟在這兒待的這麼多年裡,朱氏待他並不壞,噓寒問暖關切至極,因為李東棟年紀與其兄長相差近二十歲,這朱氏名義上與他是兄嫂,更確切的說是母子之情差不多,李東棟懷著複雜心情進了內宅去見了朱氏,給朱氏問安,朱氏對外頭的事一概不知,只是知道這個族弟如今算是出人投地,如今已經敕封了伯爵,雖然比起老爺來說算不上什麼,更何況文物殊途,對李家這樣的門第,一個讀書子弟去做武人實在不是什麼太體面的事,可是朱氏卻很是高興,很是為李東棟驕傲,叫李東棟坐下,一邊喝著茶,一邊笑吟吟的道:「東棟長大了,比之從前沉默寡言了不少,可是姓子卻比從前沉穩了,你現在是在北鎮撫司,是在經歷司做事吧,那地方老身知道,據說那兒不錯,是能掙個前程的地方,哎,你現在來府里走動的時候是越來越少了,我總是惦記著你在外頭是不是吃了苦,不過現在瞧你倒是過的不錯,老身也就放心了。」
李東棟滿是慚愧的道:「讓大嫂擔心,是我的過錯。」
朱氏道:「男人嘛,哪個不熱心功名的,談不上對錯,老身只是隨口發幾句牢搔罷了,你不必放在心上的。」
與朱氏寒喧了幾句,李東棟竟感覺如坐針氈,等過了半個時辰,才有個丫頭來道:「夫人,二老爺,老爺回來了,聽說二老爺回來,請二老爺到書房裡去。」
朱氏便道:「你去吧,說不準你那兄弟有話對你說呢,是了,待會兒我叫廚房多做幾個菜,許久沒有回家吃飯,老身叫人給你做你最喜愛吃的桂花魚。」
李東棟連忙起身,朝朱氏作揖,告退出去。
回到這李府,李東棟就透著不安,隨即到了書房這邊,李東陽顯得心事重重的坐著看書,抬眼見李東棟進來,他壓壓手:「坐下說話。」
李東棟欠著身子坐下,道:「大兄身體比從前差了一些,好好愛護自己的身體才最緊要,朝廷的事再多,也不是大兄一人忙的過來的。」
李東陽抬眼看了李東棟一眼,道:「你也是一樣,其實老夫料定你這一兩曰會回來一趟,哎,回來了好,咱們兄弟好久沒有在一起說說話了。」
「是啊。」李東棟嘆了口氣,道:「是很久沒像今曰這般了。」
李東陽將手裡隨手翻閱的書拋在書桌上,道:「你從前的時候在府里讀書,幾十年的寒窗苦讀,卻以為為兄不能有個前程,為兄心裡呢,也是難受的很,自己這做兄長的,竟是妨礙了兄弟的前程,真是教人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