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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聽到內閣二字,臉色都不好看了,內閣是什麼?內閣代表的就是朝廷,從某種意義來說,在座的諸人大多數都是民,而朝廷就是官,民不和官斗這是古已有之的訓誡,太子殿下固然高貴,可是大家都知道,太子是太子,就算內閣尊重太子,但是並不代表內閣會聽太子的,就算太子登極做了皇帝,也未必能讓內閣完全聽從他的心意。

    其實到了弘治朝,這內閣的實力已經開始膨脹,在座之人哪個都不是傻子,誰都知道內閣的份量。

    朱厚照看了柳乘風一眼,道:「本宮聽到一些風聲,內閣那邊打算查一查咱們聚寶商行,只怕再過些時曰,就該有人來彈劾了,柳師傅,你怎麼看?」

    在這裡,似乎就是一個商業的內閣,內閣代表的是全天下士紳的利益,而在這裡,更像是代表了新興商賈階層的利益,柳乘風自然而然的成了這個階層最強有力的代表,若說朱厚照是後台,那麼柳乘風就是這個階層最風口浪尖的人物。

    只是現在相較起來,士紳的實力足以完全碾壓商賈,若不是宮裡這邊一直勉勵給予了支持,若不是柳乘風盡力在維持和抗爭,只怕這個局面早已潰爛了。柳乘風深吸了一口氣,看到許多人都看著自己,眼中都是不自信和對自己的依賴,他心裡嘆了口氣,不禁在想,這些人似乎根本就沒有和士紳們對抗的覺悟,說到底,千年的固話思想實在是太深,此時遇到了事,他們只怕最先想到的就是如何讓內閣的老爺們息怒了吧。  

    可是只有柳乘風最明白,今曰讓了一步,明天就會有人變本加厲,你退一步,他們會毫不猶豫的追上一步,當你有用時,或許對朝廷那些大臣們來說為了增加些國庫的收益還能讓你苟延殘喘,一旦到了沒用的時候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踢到一邊去。

    所以這一步絕不能退。

    柳乘風慢悠悠的道:「殿下,微臣想問一句話。」

    朱厚照本來想問他,其實朱厚照的問題,正是在座所有人想問的問題,他們想知道,眼下該怎麼辦,他們自己尋不到答案,所以自然不約而同想到這個似乎無所不能的柳乘風身上,可是誰知,柳乘風倒是好,反而來問朱厚照了。

    朱厚照聽到柳師傅要問自己,立即嚴肅起來,道:「柳師傅但問無妨。」

    柳乘風道:「殿下認為,這天下是內閣的,還是朱家的?」

    朱厚照不禁道:「江山社稷自然是朱家的。」

    柳乘風道:「這就對了,所以對我來看,內閣並不可怕,只要這大明朝還姓朱,諸位又何必庸人自擾,內閣就算想對商行動手,可是這商行和皇家休戚相關,便是讓他們搬弄是非,讓他們去查又何妨?說句實在話,商行的事,這兩年我沒有管,我也知道,這做生意,有些時候就免不了要觸碰些不該碰的東西,尤其是出海貿易,若是真正做到正兒八經,只怕這商行早已關門大吉了。商行這東西有壞也有好,作殲犯科的事有,可是不說別的,單說這商行上下,有多少人混著飯吃,幾十萬,這還只是直接受益的,有了這開海貿易,更有不少人間接受益,這麼多人吃這口飯,我就不信,他內閣真要拆這個台,他們要拆這個台也好,那麼就讓他們來碰碰看。」  

    柳乘風這一席話,實在有點兒裹挾民意的意思,說句實在話,內閣當真想要尋商行的麻煩,讓商行過不下去,這天下立即便有幾十上百萬人失業,柳乘風相信,內閣擔不起這個責任。

    不過這句話確實讓人茅塞頓開,成國公世子朱麟不禁拍著膝蓋道:「是啊,我們怕什麼?他們真要對商行動手,我們就算怕,難道內閣就不怕?說句難聽點的話,真出了事,那也是他們擔著。」

    壽寧公張鶴齡道:「不錯,怕個什麼,宮裡也不可能坐視他們胡鬧,回去的時候,我進宮一趟,先和張皇后吹吹風。」

    方才那說話的朱麟道:「我爹在南京那邊倒也認識不少人,若是真有御使站出來,咱們讓人針鋒相對,也不怕他。」

    其餘人紛紛獻策,這個道:「不過他們要查,咱們也不能閒著,無論如何,總得把一些東藏省起來,儘量讓他們查無實據的好,這個事包在我的身上。」

    那個道:「咱們可以請一些從商的士紳老爺一起聯名上個請命書,還就不信了,他們能一意孤行。」

    朱厚照聽的大家紛紛出謀劃策,頓時也是激動了,絞盡了腦汁,道:「本宮本宮若是有機會,自然也會向父皇進言。」隨即他又苦笑,道:「說句實在的,父皇寧可聽內閣的,也未必願意聽本宮的,其實還是柳師傅的話父皇肯聽。」

    柳乘風微微笑道:「其實這是太子殿下太緊張了,其實不必怕什麼,你瞧,大家一起同心協力,這商行現在看來是不是沒有這麼軟弱可欺?」

    柳乘風的作用其實就是給大家提供了勇氣,現在大家都指著商行吃飯,更重要的是,在座的人其實並不是當權派,雖然沒有當權,可是高貴之人有之,富可敵國的人有之,每一個人又何嘗不希望自己能像在朝的那些人一樣做出點事出來,而這商行其實就是一個平台,商行也有廣闊的空間,數十萬人的生計,近十萬人的武裝,還有與所有工坊息息相關的生意,更有與天下各藩國打交道的本錢,這一些,其實給大家帶來的不只是賺錢這麼簡單,更是一種自己能說話能做事的快感,就如那張鶴齡,張家的生意遍布天下,如今也算是富可敵國了,可是他對商行的事仍然熱衷無比,以股東自居,只要人在京城,幾乎對股東局的會議一場沒有拉下,之所以如此,便是因為張鶴齡享受這種感覺,這種決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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