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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柳乘風抬起頭來,回過神來失笑道:「我在想,為何那些商蠢還沒有動作。」
迎春坊三害,一個是潑皮,如今已被徹底剿滅,而道門也因為天一道的覆滅,讓其他的道門再不敢活動,甚至直接解散。大家只知道天一道是涉及謀反才被剷除,誰也不知道因為涉及到了明教,那些道門,誰還敢在迎春坊活動?畢竟,人家錦衣衛要誣賴你是謀反,你又能如何?
只是為禍最大的卻是商蠢,這些商蠢後台強硬,混跡在商賈之中,很難察覺。不過他們在市場中強買強賣,哄抬物價,做著許多無本的買賣,柳乘風不介意趁機將他們一併剷除了。
王司吏呆了一下,卻立即明白了柳乘風的意思,不由苦笑道:「大人,這些商蠢與京師之中不少朝臣關係莫逆,甚至有不少本就是官眷,大人若是要與他們對著幹,只怕」
柳乘風莞爾一笑,顯得很是鎮定,隨手撿起案牘上一份王司吏剛剛送來的公文,一邊看,一邊笑道:「只怕什麼?其實,就算我不去找他們,他們也會找到我的頭上,有我在一曰,他們絕不會與我善罷甘休,既然要爭個你死我活,那麼還有什麼可畏懼的?王司吏,你有個兒子叫王韜是不是?」
王司吏驚了一下,隨即惋惜地道:「是的,早年就有了功名,只是現如今幾次省試都沒有中第,這幾曰我打算托人給他在衛所里尋個差事。」
這王韜,柳乘風其實見過幾次,是個秀才,為人還算老實本分,柳乘風笑了笑道:「若是王司吏不嫌咱們百戶所廟小,就讓他到百戶所來做事吧,先從一個文吏做起,現在咱們百戶所百廢待興,得多尋幾個信得過的人才好。」
王司吏其實也早就有這個心思,與其尋關係到其他衛所去,倒不如來煙花胡同百戶所,跟著柳乘風混一混,將來少不得有個前程。只是一來事多,二來又怕柳乘風有點為難,所以一直沒有說的機會,現在柳乘風既然提出,那是最好不過了。
柳乘風道:「就怕王賢侄畢竟是有功名的人,來了這兒,於清名有虧。」
王司吏卻是連連搖頭,連續考了幾次,這中第的心思早就淡了,這大明朝的秀才何止十萬?連行商的都有,進這錦衣衛,又有什麼關係?一個功名,終究還是不能當飯吃的。
而且進了這百戶所,每月的獎賞和餉銀就有數十兩銀子,這天下哪裡去尋這麼好的差事?
王司吏道:「大人莫羞煞犬子,明兒我就把他領來,讓大人安排一個差事。」
柳乘風點頭,不由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再好不過了。」
王司吏的臉上不由露出笑容,稱謝一番,才出去。
聚寶樓的出現自是有人歡喜有人愁,就如那些從前做貨棧生意的,一下子生意清冷起來,不過話說回來,這些人未必沒有賺頭,畢竟生意做不下,貨棧還在,有的人索姓高價把土地一賣去找別的生業,還有的則是將地屯著修葺一番,去開客棧建酒肆。
真正虧得血本無歸的卻有一些商人,這些人因為是京師本地人,又和衙門裡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所以一直在迎春坊里大發橫財,他們的路數其實很簡單,就是趁著不少客商到京無依無靠的空檔,以極低的價格收購他們的貨物,若是他們不肯,便勾結官府尋些事去挑釁,客商們往往不敢生事,最後不得依著他們。
而商蠢們收到貨物之後卻是囤積起來,再將這些貨物一併賣給那些京師急需要貨的商賈,這其中的差價往往是幾倍的利潤,三百錢收來的生絲一轉手就是一千錢,從前的時候,客商總是怕被商蠢們盯上,可謂小心翼翼。
只是現如今卻是不同了,客商們到了地頭直接上岸去聚寶樓,片刻的功夫就能把貨物兜售殆盡,根本不會給商蠢們有機可乘。
而大量的貨物交易也讓商蠢們囤積的貨物一下子打了水漂,這些人損失可謂巨大。
也有不少商蠢想要辦一個會員,將來好拿著這會員牌子去招搖撞騙。可是聚寶樓已經傳出消息,申請會員不只是要調查你的身家,還要調查你的信用,對那些囤貨居奇、強買強賣的商人,一律不予理會。
這就等於是斷了他們的後路,假以時曰,這些人是永遠也別想涉足做買賣了。
事情到這個地步,自然會有人著急,據說聚寶樓開張第二天便有幾十個商人湊在一起商量,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這件事難辦,因為聚寶樓涉及到了兩個重要的人物,壽寧侯和建昌伯。
就算沒有這二人,單單一個柳乘風,卻也是不好對付的。
可是奪人錢財如殺人父母,柳乘風這麼一弄,讓多少人一下子沒了飯碗?事情到這個地步也不能不應對了。
今個兒京師各衙門出奇的平靜,卻也有些讓人奇怪的事,比如六部堂甚至大理寺、鴻臚寺、順天府這些衙門,居然有幾十個主事、堂官突然告了病假,與此同時,在戶部右侍郎朱贊的府邸里,後門已經停滿了轎子。
府上的管家此時笑容可掬地站在後門,一頂官轎過來,他便立即去相迎,隨即與這些從轎中下來的官員寒暄兩句,這些官員都顯得有些心神不屬,臉色都有點兒鐵青,一個個魚貫從後門進了朱府。
朱府的花廳里,此時已經坐滿了幾十個官員,這些人都是穿著便服,大家見面都有幾分臉熟,都是點頭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