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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健沒看過這份奏書,眼睛掠過一絲疑惑。
倒是李東陽不禁笑起來,道:「陛下,是有這麼回事,這奏書是微臣最先看到的,不過這種混帳奏書,微臣也沒當真,直接交給通政司遞到皇上這裡了,其實這事兒就當個玩笑看也就是了,不必當真,柳乘風的胡鬧得還少嗎?」
劉健不由吁了口氣,心裡想,原來如此,難怪沒有看過這奏書。
李東陽這番話倒是惹得大家輕鬆起來,這世上臉皮厚的人不是沒見過,可是像柳乘風臉皮這般厚的卻還真是聞所未聞。朱佑樘想了想,道:「話不能這麼說,若是柳乘風自個兒要替自己請功,當笑話看也就罷了,可是柳乘風是為學生軍請功,若是朝廷置之不理,外頭人會怎麼看?這一次若是真的勝了,給多大的賞賜也不為過。不過太子前幾曰進宮的時候倒是說其實也不必要什麼銀錢賞賜,更不必加官進爵,只要朝廷給學生軍一個名份就是了。他們所提請的好處也算不得什麼,朕難道還吝嗇一個名分嗎?不過這名分怎麼給,朕卻還要再尋思尋思,若是果真能大獲全勝。絕不能虧待。」
朱佑樘定下了調子,這三個閣臣心裡頭卻都活絡開了,只覺得皇上這番話倒像是故意給他們說的,給他們打個預防針。什麼名分?其實就是想讓內閣這邊正式承認學生軍的存在,這學生軍再不必掛在商行的名下,成為大明正兒八經的武裝。
而同意了這一點,這就等於默許了皇上擴充武備的計劃,甚至是接受了一項新的國策。
劉健不由皺皺眉,想說什麼。此時卻又不好掃了朱佑樘的興致,再者說了,那學生軍是勝是敗還是兩說呢,現在激烈反對,反而不美。索姓今個兒走個順水人情,暫時先答應下來,到時候學生軍敗了,陛下也不好意思再提這事兒,至於勝劉健心裡搖頭。要勝談何容易。只怕連十之一二的可能都沒有,想這些做什麼。
朱佑樘見閣臣們都沒說話。不由欣喜道:「那這事兒就這麼敲定了,時候不早了,三位愛卿且先去內閣值房坐一坐,朕先歇一歇,待會兒伴駕去觀戰。」
劉健三人起身告辭,朱佑樘倒是沒有去歇,而是沐浴一番,穿上朝服,戴了通天冠,打起精神,叫來一個太監,吩咐道:「準備車駕吧,文武百官們都到了嗎?」
皇帝要出宮城,百官豈能不來伴駕?那太監回答道:「都已經準備好了,都在大明門外候著。」
朱佑樘頜首點頭:「走吧。」
天子出巡,大明門此時洞開,這久未打開過的城門仍是鮮亮無比,一隊隊的禁衛穿著各色服色出現,京衛十二指揮使司衙門,俱都派出了人手,錦衣衛、金吾前衛、府軍衛、虎賁左衛紛紛出動,鮮亮的衣甲,鋒利的刀槍,還有一隊隊的太監、宮人,此時都已等候多時。
大明門外是穿著朝服的文武百官,一個個屏息等候,偶爾有飛馬從百官身側的御道馳騁而過,舉著旗牌,不斷地唱喏:「車駕來了,臣工肅靜!」
正說著,門洞裡頭,一輛八馬馬車緩緩出來,身邊擁簇著掌旗纛的禁衛,車駕一到,眾人三呼萬歲,有太監唱喏一聲:「禮成,皇上有旨意,眾卿相伴出宮」
車攆已過了大明門,列於道旁的各色禁衛浩浩蕩蕩尾隨其後,職掌大駕金鼓、旗纛的,專職擎執、鹵簿、儀仗的,還有帶刀的宿衛,執矛的校尉,孔武有力的大漢將軍,駕前隨時宣召的官員,一干人等,浩浩蕩蕩,除了那甲片的摩擦聲,馬蹄聲,粗重的呼吸聲,再沒有其他的聲音。
從大明門到正陽門,沿途的街道都已站滿了京衛十二衙門的軍馬,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這還不算,更有騎著馬的驍騎風馳電掣般地在這街上飛馳而過,以防萬一,來回巡檢。
沿途的商鋪,順天府那邊已經知會了,今個兒不許開張,不許打開窗來張望,不得在街上閒逛。
此等擾民之舉,卻是朱佑樘和內閣早已擬定好了的,擾民歸擾民,可是這麼多藩臣使節在,面子總還要有,好讓這些藩臣使節們看看大明朝的國威。
這裡頭就有政治的考量了,面子雖是一方面,可是藩臣一向是如此,見你好欺了,就不服王化。見你強大,便乖乖地就範,不給他們知道一點兒天朝的威儀,如何令他們心嚮往之,心畏懼之?
百官的隊伍後頭,各國的使節也都請來了,看到這場景,不由暗暗咋舌,在車駕前頭是一隊三千人的鐵騎,鐵騎在前開刀,馬蹄隆隆,仿佛這御道的青磚都要敲爛。
車駕的後頭,除了手持鹵簿、儀仗、旗纛的宿衛,更有一隊八百人組成的步卒,刀劍雖然入鞘,可是這迸發出來的氣勢,卻也讓人生出畏色。
兩邊的衛兵,更是三五步一崗,一直延伸到御道的盡頭,這麼大的陣仗,他們這一輩子也不曾見過。這大明國力之強,今曰可見一斑。
浩浩蕩蕩的隊伍直赴正陽門,正陽門城樓上,一隊隊精卒探出頭來,各執弓箭、火銃等,全身戒備,先是一個太監騎馬到了城樓下,高呼一聲:「皇上駕到」
這城樓上下,無數人屈膝拜倒,一齊道:「吾皇萬歲」聲音響徹雲霄,直入九天之上。
太監聽了,隨即坐在馬上唱喏:「禮成,敕命:所有人等,小心戒備!」
「遵旨!」眾人大呼,隨即嘩啦啦地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