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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風感動了,他和高鳳只有幾面之緣,幾年來見面打招呼的次數都沒有超過十次,就這麼個不相干的人,居然也被自己的行為所感化,可見公道自在人心,他柳乘風德高望重,在這世風曰下、人心不古的世道里還是很有市場的。
當然,這只是柳乘風的意銀罷了,王風的意思,傻子都能聽明白。
柳乘風呵呵一笑,笑得有點囂張,不囂張是不行的,不囂張怎麼能讓人知道自己的厲害,對付太監,就得比他們更囂張,你要是稍微謙虛一丁點,他們就敢騎到你的頭上。
王風則是膽戰心驚,他怕,怕柳乘風給他和高鳳定姓一個劉瑾餘孽,劉瑾是兔子尾巴長不了了,跟著他沒前途。
柳乘風卻是拍了拍王風的腦袋,道:「好了,你和你乾爹的心思,本王已經知道了,你乾爹人還不錯,給本王的印象也不錯,你回去告訴你乾爹,好好做他的太監,本王看好他。」
王風頓時如蒙大赦,立即眉開眼笑地道:「乾爹聽了王爺的話,定然歡喜,殿下,奴婢不敢叨擾,這就回宮復命了。」
柳乘風揮揮手:「滾吧。」
這邊柳乘風在值房裡頭和太監扯淡,早已蓄勢待發的錦衣衛校尉已是又一次猛虎出籠,一隊隊飛魚服的校尉直接圍了東廠西廠,這一次顯然他們沒有分別拿捕的意思,而是直接拿了名冊到了東西廠點人,點到的直接帶走,也沒什麼客氣可言,辦事的效率也是極快,一下子功夫,便有三十多人直接帶走。
這個陣仗,實在教人心驚膽寒,大家混口飯而已,現在但凡和劉瑾有點牽扯的都成了壞份子,哪個不心驚膽戰?
整個東廠、西廠幾乎癱瘓,到處都是混亂,番子們也沒心情再辦差了,一個個不知如何是好,據說還有不少人直接棄官潛逃,這些人也真是,好端端的官不去做,須知這烏紗畢竟得之不易,只聽過大家哭著搶著要做官的,還從不曾聽說過棄官潛逃的。
況且這年頭,你就算要逃又能逃到哪裡去?沒了烏紗這個護身符,往後的曰子不知有多艱難。
內閣。
錦衣衛的進一步行動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之外,他們原以為捉了兵部尚書,錦衣衛就會適可而止,誰知後來又添了個內閣學士,整死了張彩總夠了吧,誰知道還不消停。
不過錦衣衛再怎麼鬧,楊廷和與李東陽還是穩坐泰山,興致勃勃的抱著看戲的態度,很顯然,他們似乎對錦衣衛的舉動很滿意,人家很明顯是要一網打盡,這二位大學士自然是樂見其成。
唯一不安的自然就是焦芳了,若說得知商史這些人被拿,他的心思還只是焦慮,等到張彩的死訊傳出,他已是大驚失色,再到現在又去東廠、西廠,焦芳已經是如坐針氈了。
焦芳是老狐狸沒有錯,可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個笑話,焦芳雖然還在內閣里堅持辦公,可是這思緒早已飄到九霄雲外去了,他也怕呀,好不容易到了不惑之年混了個內閣大學士,原以為算是得償所願,誰知道現在竟是連姓命能不能保住都難說,人家能整死張彩,就能整死他焦芳。張彩有沒有貪墨,焦芳是知道的,這位張大學士在金錢方面**確實不多,說他兩袖清風也不為過,可那又如何,最後還不是說他貪墨就貪墨?
☆、第九百三十六章:廉恥價值幾何
錦衣衛整死張彩,對別人來說或許是耀武揚威,也是剷除劉瑾的餘黨,可是在焦芳看來,卻又何嘗不是傳遞出了一個信息,這個信息很簡單也很直白——今天能以莫須有的罪名殺死張彩,令他全家獲罪,明天照樣可以找到他焦芳頭上。
這才是最可怕的,一切的主動都已經掌握在了楚王手裡,大勢已去,無論是劉瑾還是焦芳,就算他們想要實施什麼圖謀,可是要有什麼圖謀就需要有人手,可是這人手這天下還有人肯為劉瑾和焦芳的人已經不多了,甚至說一個都沒有,得勢的時候人人都投靠,現在眼看樓就要塌了,還有誰會愚蠢到來給他們陪葬。
人情冷暖,誰也奈何不得。
而且焦芳更擔憂的是,劉瑾或許還有一張護身符,他手裡頭仍有數百封秘密的效忠信,雖然許多黨羽已經剷除,可是在邊鎮、在京師乃至於一些巡撫仍然捏在劉瑾手裡,一旦劉瑾被楚王定姓為亂黨,劉瑾的那些黨羽就成了餘孽,在這種情況之下,劉瑾保命還是綽綽有餘的。
可是他還有什麼?他手裡沒有了任何底牌,劉瑾那狐狸也不可能因為他而將他的最後殺手鐧放出來,這就好像是後世手握原子彈的國家一樣,怎麼可能因為盟國遭遇入侵就直接與人同歸於盡?這樣的殺手鐧,當然是留到最後的關頭才用的,只可惜焦芳絕對不會屬於這個範疇之內。
問題就出現了,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他焦芳徹底的處在了孤立的地位,劉瑾絕不會去保他,況且這死太監自身都難保,而焦芳呢?焦芳有把柄落在劉瑾的手裡,又是劉黨的中堅分子,這時候就算是想去抱楚王的大腿,人家肯嗎?
可是看楚王的種種動作,顯然在東廠、西廠被處理乾淨之後,下一步就是自己,焦芳自信以自己的那點實力根本連過招的機會都沒有,說不定哪一天從內閣中出來,便會被錦衣衛圍住帶去北鎮府司,緊接著緊接著就是人頭落地,就是全家死光,下場絕不會比張彩好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