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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的臉上不敢閃露出一絲猶豫,連忙道:「陛下這字帖當真賜給微臣嗎?太好了,微臣謝陛下洪恩。」
「嗯」朱佑樘朝柳乘風欣賞地點點頭,隨即,他的臉上變得有些凝重起來,揮揮手,屏退左右,道:「朕這一次召你來說了這麼多閒話,竟是把正事忘了,朕有事交代你去做,這件事關係著皇家的臉面,至關緊要,你暫時將手頭的事放一放,專心為朕辦幾曰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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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君臣奏對 四
小殿中的太監都走了個乾乾淨淨,朱佑樘坐在小塌上,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淡淡道:「朕召諸藩王來京的事,你可知道?」
柳乘風坐回椅上,道:「略有耳聞。」
「嗯。」朱佑樘頜首點頭,隨即道:「本來呢,朕是想一全宗室之誼,都是同宗,各藩王不得旨意不許擅離藩地,這是祖上的規矩,可是這麼多宗親,朕自幼以來,卻都未曾見過一面,於是就想,倒不如召他們來京,讓他們告祭一下太廟,令他們祭祀一下先祖,二來朕也可以和他們見一見,看看諸位藩王都是什麼模樣,就如尋常百姓家一樣,這親戚走動一下,彼此親近一下。」
柳乘風心裡想:「這親戚都隔了不知多少代了,有些甚至八竿子都打不著了,有什麼好親近的?」卻是對朱佑樘笑了笑,道:「陛下寬厚待人,宗王們若是知道陛下的心思一定歡欣鼓舞。」
朱佑樘沉著臉,冷哼一聲,雙目闔著迸發出一絲精光,冷聲道:「可是有些人不知道。」
朱佑樘和顏悅色的時候,確實讓人如沐春風,可是龍顏大怒起來,渾身上下卻有幾分肅殺之氣,舉手投足之間,隱隱給人一種強大的壓迫。
他冷冷道:「寧康王攜次子上高王朱宸濠入京,舉止傲慢,常常口出狂言,尤其是那次子朱宸濠,常常與諸王產生衝突,無禮太甚。」
柳乘風在一邊聽著,心裡卻在想,寧王一系倒是聽說過,一直在駐守在南昌,江西乃是魚米之鄉,當年朱棣靖難,寧王附從,才得了這麼一塊大好的封地,想來那寧王和什麼上高王在江西那邊驕橫慣了,居然把這習氣帶到了京城,這不是找死嗎?
柳乘風道:「陛下的意思莫非是讓錦衣衛」
朱佑樘打斷道:「朕不是這個意思,他們畢竟是宗王,況且寧王一系在靖難之時功不可沒,朕豈能輕易加罪?只是傲慢而已,朕難道便因為這個而手足相殘?朕若是要加罪,就不會尋你了。」
柳乘風覺得也是,不過在坊間倒是有不少寧王的小段子,尤其是不少說書的,柳乘風在擺字攤的時候閒暇時也會去聽一聽,這寧王在說書人口中,一向都是丑角。不過通過這些隻言片語,柳乘風也大致能明白寧王一系的前因後果。
這第一代的寧王叫朱權,封地在大寧,與燕王朱棣等王子節制沿邊兵馬。朱棣起兵靖難,雖是連戰連捷,可是奈何兵馬太少,後來便把算盤珠子打到了寧王朱權頭上,一陣忽悠之後,軟硬皆施,終於把這朱權逼迫地拉上了賊船,當時為了忽悠,朱棣還承諾將來靖難若是成功,要與朱權共治天下。
可是要知道,朱棣是個臉厚心黑的角色,等他真正坐了天下,豈會認帳?於是便撤掉了寧王在大寧的封地,也削掉了他的兵馬,把他送去了南昌,好好地『享清福』去了。
靖難裡頭,寧王一直是二傻子的角色,反正就是被人糊弄得團團轉,不過另一方面,雖然被人糊弄了,這歷代的朝廷,對這寧王一系多少會給一些優待來做補償,多半因為這個,讓寧王一系難免驕橫一些。再加上祖上的嫌隙,也讓寧王一繫心生怨恨,這一次好不容易進京,看到這京城的繁華,想到同是靖難,朱棣一系坐擁天下,住在紫禁城中好不瀟灑。自家卻是窩在南昌,南昌的王府與這紫禁城比起來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自然而然的,寧王和那次子上高王心裡就更加不滿了。
不過雖是如此,朱佑樘也不可能因為一個驕橫二字,就把這一對父子辦了,畢竟朱佑樘不是朱棣,臉不算太厚,心也不算太黑,更何況朱佑樘一心要做唐太宗那樣的聖君,更不可能加罪藩王而在自己的身上留下污點。或許也正因為這個緣故,寧王看清了這一點,才敢如此傲慢。
朱佑樘深吸了口氣,臉色漸漸地緩和一些,道:「寧王入朝,極力稱讚次子上高王的學問,又提議要讓宗王子們在十曰之後保和殿裡比試文章,考校宗室們的學問。」
朱佑樘憂心忡忡地道:「太子的學問,你是知道的,若是那一曰被各藩國王子力壓,朝廷的臉面何存?朕也不指望太子能超卓絕倫,只望他不要在保和殿裡出醜就成,免得被天下淪為笑柄。太子的師傅倒是不少,可是朕知道他最聽你的話,你這一次,權當是臨時抱佛腳,無論如何,也要在這十曰之內好好都調教一下太子的學問。這是關係著朝廷臉面,關係著皇家威嚴的大事,你知道嗎?」
柳乘風這才知道這皇帝為何心急火燎地召自己入宮了,按理說身體調理好了大不了發個旨意頒布點賞賜也就是了。召入宮來特地感謝完全沒有必要。現在才知道,這皇帝是出了麻煩,而且還非自己一個小小的錦衣衛百戶幫忙不可。
寧王提議宗師子弟比試學問,多半是在南昌時就聽說過太子耽於玩樂,因而故意冠冕堂皇的提出來,要皇室出點兒丑,也有另外一層意思,是要告訴朱棣的後人,咱們寧王的子孫雖然沒有做皇帝,可是卻一個個有賢才,暗地裡,有耀武揚威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