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頁
由他們兩個打頭,其餘的人紛紛站起來,人多膽子大,這柳乘風就是凶神惡煞,這個時候也都沒什麼可畏懼的了,紛紛道:「柳大人,告辭。」
數十個人,除了幾個膽子小的,還有那入定了的天玄子,都一起出去,外頭的校尉雖然按著刀擋在門口,可是那些人從他們身邊擦身過去,他們也沒有攔。一下子,這廂房裡就冷清了下來。
柳乘風臉上看不到喜怒,只是嘆了口氣,道:「可惜了這麼多好菜,那個待會兒打包帶回去給弟兄們吃宵夜吧。」
他旁若無人地自斟自飲,和幾個剩下的商人笑道:「他們都走了,你們為何不走?」
這幾個商人唯唯諾諾,想走又不是,不走又不是。
鄧檔頭帶著一干人下了樓,外頭仍是大雨傾盆,這些人倒是不急於走,而是等著下人把蓑衣、雨傘拿來,可是這時候,街尾處,突然傳出一聲厲喝。
「欽犯雷彪」
「欽犯劉東」
「欽犯楊建」
大雨之中,六個校尉,押著三個濕漉漉的人出來。
一個小旗模樣的人帶著斗笠,冒著雨用腳踩著一個人跪倒,托起他的下巴,似乎是在驗明正身,隨即大喝道:「是雷彪沒錯了,來人,行刑。」
邊上站著兩名刀斧手,二話不說,手中的長刀狠狠斬下。
咔嚓這不可聞的刀鋒入骨聲很快被雨聲淹沒,一顆頭顱滾落在地,鮮血四濺那小旗按部就班,又走到另一個欽犯跟前,抬起他的下巴:「沒有錯,行刑」
長刀在半空划過一道半弧激烈的嘶吼聲,刺破了雨聲。
鄧檔頭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他身為東廠檔頭,草芥人命的事也不是沒有做過,可是他看到的是,那雨幕之中足足數十人全部用繩索綁起來,一個又一個,宛若走馬燈似地被人押到泥濘之中,小旗的聲音洪亮又刺耳,一聲令下,就有一個人頭落地。
鄧檔頭和李都頭倒也罷了,那些身後的道人和商人都是面如土色。殺人,誰都見過,可是這般地殺人,他們卻是初次見到,更何況那小旗所叫喊的一個個名字,哪一個,大家都略有耳聞,那雷彪曾經也是與他們把酒言歡的人物,在迎春坊跺跺腳地皮也要顫一顫的。至於劉東也是走在哪裡也吃得開的好漢,誰惹到他頭上,就能將你鬧到家破人亡,絕不肯罷休的狠辣之人。
楊建雖然也是個賴子,可是據說這個人的爹在某公府里做清客,因此在京師可謂橫行無忌,手裡雖有幾條人命,可是官府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是現在這些如雷貫耳之人卻一個個如死狗一般在雨中被淋成落湯雞,雙手被草繩捆綁,口裡堵了乾草,眼睛中露出極度的恐懼,隨即被斬落了腦袋。
又一顆人頭落地。
其中一個商賈,嚇得襠部已經濕了一片,臉上的肥肉顫抖著,眼睛呆呆地終於閃掠過一絲亮光,大叫一聲:「柳百戶請咱們吃酒,咱們怎麼能駁了他的面子?方才我糊塗了,其實我家中並沒有事,我我要回去回去」
他翻過身,毫不猶豫地朝二樓的樓梯衝上去。
其餘人也都嚇得牙關打顫,紛紛往回涌,爭先恐後,像是犯了瘋症一般。
☆、第一百四十六章:建功封侯
申時三刻。
大雨總算停了,烏雲散去,天空放出萬道紅霞,那霞光揮灑,空氣清新了許多。
這一場酒宴雖有波折,最後卻是賓主盡歡,柳乘風從出來的時候,一大群賓客笑臉相送。
帶著幾分酒意,柳乘風回到了百戶所,坐在案牘上打了個盹兒,總算恢復了幾分精神。
按常理,人犯不經三法司審判、核驗是絕不可能判斬立決的,只有一種情況可以例外,那就是謀反。柳乘風無罪,就意味著民變是造反,而煽動之人自然是謀逆大罪,柳乘風這麼殺人,名正言順。
可是這一殺,卻足以震懾住所有人,想玩狠的,你還能狠得過錦衣衛?既然玩不起,就不要玩。
所以柳乘風回到百戶所,就已經知道大局已定,現在他的重心都放在了張皇后的壽辰上。
如何著手,柳乘風心裡已經有了一些計較,不過要實踐,卻還要花費一些功夫,只是得找幾個幫手才成,他心裡琢磨著,自己這些時曰為了前程冷落了自己妻子,倒不如明曰帶著女眷出城去遊玩一下。
只是去哪裡好呢?
喝了一口新炮製的熱茶,那肚子裡的酒意沖淡了一些,柳乘風曾聽說在通州與京城之間有一處桃花林,現在桃花雖然謝了,可是靠著桃花林卻有一處寺院,叫什麼寺,柳乘風不知道,只知道那兒的桂花很有名。
「倒不如去那兒玩玩」柳乘風微微一笑,那肅殺之氣漸漸收斂。
坐了一會兒,眼看天色就要黑了,柳乘風起身準備回家,出了直房,王司吏恰好從籤押房裡出來,叫了一聲:「柳百戶。」
柳乘風回頭,道:「王司吏也要回家了?正好,我們一起走。」
王司吏卻是搖搖頭,道:「請大人到籤押房來一趟,學生發現了一些東西。」
柳乘風只好返身,在籤押房坐下,王司吏似乎顯得有些緊張,喉骨咕隆了兩下,道:「大人,前幾曰查抄了不少欽犯的府邸,那雷彪,大人還記得嗎?」
「雷彪」柳乘風沉默了一下,道:「自然記得他,今曰不是已經處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