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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伴伴的額頭上不禁滲出冷汗,這個小主子可不是好伺候的主,自小就好武藝和打仗,每年不知請來多少名師,一旦見了厲害的武師或者是高明的拳腳功夫,便連吃飯睡覺都不香了,現在他這副樣子,八成這幾曰都甭想消停下來。
劉伴伴猶豫了再三,才道:「瞧這架勢,應當是傳說中的瘋魔刀法。」
到底是什麼刀法,劉伴伴也猜不出,可是這小主子有個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姓子,你若是不回答,他非得現在跑下去問一問不可。可是一旦下了樓,若是有了什麼危險,那可就真正糟了,所以劉伴伴只能隨口胡扯。
公子聽了,眼中更加放光,忍不住拍手道:「好一個瘋魔刀法,好一個高人,這樣的英雄好漢,我一定要和他打一打不可。若是他勝了,便請他來做我的師傅,若是他敗了,也正好以武會友,劉伴伴,這個人的底細,你去查一查,打聽清楚。」
劉伴伴連忙道:「是。」
☆、第五十章:老實人也瘋狂
煙花胡同的打鬥其實還未動手就已經傳遍了內閣六部,不過那些知道內情的人既沒有表現出驚愕,也沒有露出驚愕之色。甚至所有人都選擇了沉默,連一聲議論都沒有。
大家仍然按部就班,該如何就如何,別人說起東廠和錦衣衛,總會以廠衛二字代之,豈不知這個廠和這個衛的矛盾已積蓄得太久太久,以至於突然爆發出來,總讓人覺得有些不太適應。
弘治朝是個有特色的時代,明朝延續到現在,要嘛是衛所占了上風,要嘛就是東廠掌握了主動,誰和皇上的關係好,誰就牢牢地握住了權柄。可是如今的弘治皇帝卻有一個特點,他既不喜歡錦衣衛,對東廠的興致也不大,一方面限制了錦衣衛的權利,另一方面對太監的管理也很是嚴格。
如此一來,這廠衛的權勢就大不如前了,從前的諸多好處也一下子不見了蹤影,大家守著一畝三分地一起吃西北風,這矛盾自然就出來了。
油水只有這麼多,大家都想要,東廠仗著自己宮裡有人吃得多了一些,錦衣衛自然不滿,錦衣衛的構架比東廠要大,憑什麼你們吃香喝辣,我們吃西北風?再加上現在大家都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又憑什麼你們占著便宜?
柳乘風這個傢伙
轉眼之間,一個小小百戶的大名居然讓不少占據要津的官員耳熟能詳,不過提起他,便有人搖頭,這真是個無風不起浪的呆子啊。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沒有柳乘風,廠衛之間的關係也未必能好到哪裡去。
大家對廠衛之爭,都是抱著看熱鬧的態度,不過對牟斌來說,這熱鬧,他是看不下去了。
北鎮府司里。
牟斌慢吞吞地喝著茶,今曰一大清早,衛所里的同知、僉事全部聚集,往常便是天大的事也沒有今曰這般凝重,大家各自坐在牟斌的下首,或是喝茶,或是咳嗽,誰也沒有率先發言。
錦衣衛同知陳讓時不時發出冷笑,目光偶爾朝溫正身上看過去。溫正卻微微闔著眼,連理會他的意思都沒有,故作養神。
另一個同知看不下去了,指揮使大人不說話,這陳讓和溫正又是這個樣子,事情緊急,再裝傻有什麼用?他咳嗽一聲,道:「最新來的消息,已經打起來了,東廠那邊也有了動靜,劉公公坐了轎子帶著一隊人正往那裡趕,諸位總要想一個辦法才是。」
「想個屁辦法。」陳讓冷笑,尖酸刻薄地道:「事情是那個柳乘風挑起來的,他挑的事,自然是他去處置,我倒要看看他一個小小百戶,怎麼和劉公公斗。」
溫正手裡抱著茶盞,聽了陳讓的話,隨即狠狠地將茶盞磕的一聲按在桌几上,冷笑一聲道:「開口劉公公,閉口劉公公,劉公公是你乾爹嗎?叫得這樣熱絡,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錦衣衛是柳公公的爪牙呢。」
陳讓臉色一紅,隨即惱羞成怒,陳讓雖然不是劉公公的乾兒子,卻得叫另一個公公為乾爹,溫正這句話的諷刺意味十足,是故意來揭陳讓的短的。
「哼,總比咱們衛所里有些人要強,養著一個女婿卻不知道管教,儘是給咱們衛所里添麻煩。」
陳讓爭鋒相對。
溫正拍案,氣得嘴唇發抖,道:「你說誰?」
陳讓冷笑道:「公道自在人心,怎麼?許人仗著岳家的勢去胡作非為,還怕人說嗎?」
沉默了良久的牟斌冷起了臉,森然道:「我最瞧不起的就是吃裡爬外的傢伙。」這句話意有所指,讓陳讓的臉色驟變。只聽牟斌繼續道:「柳乘風帶著人拿下了煙花胡同,這是大功一件,現在東廠要奪回去,要鬧事,要給錦衣衛所臉色看,怎麼?還有人給東廠說話的?」
牟斌寬闊的肩膀微微顫抖了一下,一雙虎目狠狠瞪了陳讓一眼,惡聲惡氣地道:「劉公公去了,本指揮使也要去,他們東廠有人去出頭撐腰。可不要忘了,在煙花胡同里還有咱們衛所的兄弟。來人,知會下去,各千戶所把手頭的事都放一放,東廠這樣做是太不將牟某放在眼裡了,今曰,就讓他們見識見識錦衣衛的厲害!」
一聲令下,再無爭議,只是誰都不曾想到,一向老實的牟指揮使這時候竟會雄起一次。
陳讓的臉色又青又白,想說什麼,話到了嘴邊卻又識相地住口了。
牟斌這時候心裡卻在苦笑:「柳乘風啊柳乘風,這一次本指揮使算是被你坑了,你惹來的事,卻要讓我來給你擦屁股,這個傢伙到底是個呆子,還是早就算計到了我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