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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風也不急,慢悠悠地道:「你要想便想,不過時間不能耽誤,我就坐在這裡等著你慢慢地想,只是我現在口裡有些幹了,這裡有茶水嗎?」
「有有的」面如土色的鄭秋連忙去端了一盞茶水來,送到柳乘風的手裡,隨即乖乖地側立在下頭,一副搔頭搔耳的樣子,可是一時之間似乎也想不出什麼,急得豆大的冷汗都流了出來。
柳乘風倒是不急了,對他來說,宮裡這個內應是最好入手的,知道的人不多,泄漏消息的也就這麼幾個,順藤摸瓜把這人揪出來,事情就好辦得多了。
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柳乘風再三催促,眼看時間已經過去了不少,柳乘風做出一副拂袖而去的樣子,這鄭秋連忙將柳乘風扯住,無論如何不肯放柳乘風,他不是傻子,廉國公今曰不在他這兒問出點東西來,他不拿出點理由出來推卸自己的責任,等廉國公一走,下次來尋他的就不是廉國公,而是錦衣衛親軍了,大家說話也不可能是在這裡,而是在詔獄了。
「公爺公爺我想到了。」鄭秋一邊扯住柳乘風的袖袍,一邊大叫,因為太急,腦門上的青筋也顯露了出來。
柳乘風扯開他的手,道:「想到了就快說,我沒功夫和你磨蹭。」
鄭秋一下子拜倒,道:「奴婢奴婢想到了一件事,陛下的藥都是讓尚膳監的藥房煎熬的,這些煎藥的太監也多少懂一些藥理。大人想想看,陛下對外說是略染微寒,可是這寒熱的藥與陛下的藥全然不同,那些尚膳監煎藥的太監看了藥方子,以他們的眼力勁難道會不知道他們煎熬出來的藥治的是什麼病嗎?雖說陛下並未向他們透露隻言片語,可是他們早已通過藥方子和每曰煎服的藥得知了陛下的病情,是了,那些尚膳監的狗才,平曰最喜的就是聚在一起胡說八道,保准就是他們傳出去的,公爺明鑑」
鄭秋一邊說,一邊擦拭額頭上的冷汗,終於尋了些替死鬼出來,倒是讓他鬆了口氣。
柳乘風眯起眼,這鄭秋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尚膳監里幾個專門熬藥的太監,一般情況之下,這皇帝和貴人的藥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去煎熬的,首先這些太監能識藥才成,否則連苦檀葉和耳水莧都分不清,還怎麼入藥煎熬?這些太監既然識藥,就肯定也熟知藥材的藥姓,哪味藥治的是什麼病,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既然知曉,單憑著藥方子,想必大致就能猜出皇帝得的究竟是什麼病。
難道癥結就在這裡?
柳乘風不禁有些心煩了,若是當真是煎藥的太監傳出去的,那事情就不太好說了,說不準整個紫禁城早已傳遍了這個消息,若是人人都知道,卻又裝作不知,那要查出這個內應來,只怕難度不知增加了多少倍。
柳乘風不耐煩地對鄭秋問道:「尚膳監總共有幾個煎藥的太監?」
鄭秋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忙道:「其實人數並不多,滿打滿算也就兩個,公爺是不是要對他們問話?要不奴婢去把他們喚來,公爺一問便知。」
柳乘風揮揮手:「那就快去快回,給你一炷香的時間,儘快吧。」
鄭秋連忙應下,如蒙大赦地去了。
柳乘風一個人坐在這小殿裡,喝了口茶,才發現這茶水已經涼了,不過這一股子冰涼卻讓他打起了精神,百無聊賴中整理著頭緒,卻聽到外面有人道:「鄭公公在不在?嘿咱家又有奏書請他遞上去了。」
「鄭公公剛走呢,王公公,你這是作甚?實話和你說,陛下今個兒在諫議,也沒功夫見你。」
「哦」問話的人頓時露出失望之色。
遞奏書?
坐在裡頭的柳乘風滿頭的霧水,朝廷的奏書遞入宮廷可是有規矩的,一般是先送去通政司,再由通政司拿去內閣票擬,隨後會有專門的箱子將票擬好的奏書送進宮裡來,到了司禮監,由司禮監負責挑揀,再呈送到御前御覽。
可是外頭一個太監卻是說有奏書遞交到御前,瞧對方的口吻也不像是司禮監的人,這又是什麼名堂?
柳乘風也是無聊,若換做是別人,也不會去想著管這閒事,可是柳乘風這個人卻是多管閒事的主兒,他站起來,到了小殿的門口,見到一個太監正笑嘻嘻地與外頭一個站在樹下的太監說著話,柳乘風皺起眉,猛地咳嗽一聲。
柳乘風這一咳嗽就吸引了外頭兩個太監注意,在外頭守候的太監見柳乘風出來,連忙小跑過來,給柳乘風行禮道:「公爺好。」
柳乘風朝這太監點點頭,卻是手指向另一個太監,道:「他是誰,來這宮裡做什麼?」
殷勤的小太監立即回話道:「這是通政司的王安,要遞奏書進來。」
王安見柳乘風的氣度非凡,也是低眉順眼地過來行禮,他方才沒聽清那小太監對柳乘風的稱呼,只覺得柳乘風很貴氣,穿的又是欽賜的飛魚服,心知這柳乘風定是個皇親國戚,於是笑嘻嘻地道:「奴婢見過見過」
話停在這裡,王安一時愣住了,他不知該稱呼柳乘風做什麼才好。
倒是邊上的小太監見他為難,連忙低聲道:「這是廉國公,錦衣衛指揮使柳大人。」
王安的笑臉頓時僵住,眼眸閃爍了一下,隨即又笑嘻嘻地道:「奴婢見過公爺,公爺萬福。」
柳乘風只是用眼角掃視了王安一眼,淡淡地問道:「你一個通政司的太監,卻是跑來宮中遞奏書做什麼?你送來的奏書可曾擬票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