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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章:溫情
朱佑樘顯得不安起來,他不願意把寧王這個棘手的問題交給子孫後代去處理,可是他心裡自然也明白,自己時曰無多,只怕也沒有心力去和寧王翻臉了。一旦動亂,自己不知道能不能拖延到寧王授首的時候,一旦朱佑樘幾乎不敢想下去,他煩躁的道:「此事你怎麼看?」
柳乘風欠身坐著,繃直了身子,態度變得堅定起來,道:「這一次宮裡的態度必須堅決,絕不能拖泥帶水,陛下,以微臣的估計,這寧王經營多年,黨羽遍布朝野,若是朝廷對這寧王的事不聞不問,只會助長寧王的氣焰,到了那時,天下人都只認為朝廷怕了寧王,那些寧王的黨羽對寧王只怕就更死心塌地了。微臣也知道,現在不是反目的時機,更不是平叛的最好時間,朝廷還有許多事要籌備,就如這新軍,雖然已經開始招募了人手,可是真正要艹練,只怕還要消耗一些時間,所以微臣的意思是,既不能讓寧王反,可是也絕不能讓寧王逍遙法外,必須讓他吃點苦頭,也讓他知曉朝廷的厲害。」
寧王膽大包天到這個地步,如柳乘風所說的那樣,朝廷就算想裝糊塗也是不成了,可是又不能讓寧王現在造反,這裡頭就必須得有個度,太苛刻了不成,可是朝廷軟弱了也不成。
朱佑樘眯著眼睛,沉吟的頜首點頭,柳乘風提出的這個想法正中他的心意,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想法雖然美妙可是要做起來卻是難了,道理很簡單,一旦這案子大張旗鼓的查起來,寧王肯定會警覺,一旦產生誤判,就不得不反了。
「你既然如此說,莫不是已經有了主意,朕也一直想尋個兩全的辦法,只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此事只怕有些難辦。」朱佑樘看著柳乘風,說出了難處。既要追究,又不能把人逼得狗急跳牆,既要表現強硬,又不能讓寧王下決心發動叛亂,朱佑樘所說魚和熊掌,看上去還真不可兼得。
柳乘風倒也不含糊,更不敢賣什麼關子,直接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他慢悠悠的道:「其實寧王反不反,不在朝廷有多大決心,而在於朝廷有多大的實力。現在雙方都在磨刀霍霍,根據南昌府那邊的探子反應,寧王確實是在籌備謀反,只是這籌備只怕還需要一些時間,寧王需要時間,可是同時,卻也在觀望朝廷有沒有平叛的實力,此人尤為狡猾,以微臣之見,何不如設一個圈套讓他鑽進來。」
朱佑樘詫異道:「圈套?」
柳乘風笑吟吟的道:「其實這個圈套很簡單,一方面,咱們要大張旗鼓的向寧王那邊興師問罪,鬧出點動靜來,做出一副蓄意待發的樣子,這一次借著江炳的案子好好的審個水落石出出來,與此同時,陛下應當稱病不出,做出一副陛下已經患了重病的姿態,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這寧王一向精明,朝廷的舉動越是不合理,他就越是會小心翼翼。而後陛下可譴一使者,直接去南昌府問罪,只要寧王不反,就定會極力為自己辯白,朝廷這邊再以江炳在江西老家尚有親眷的名義,緝拿江炳族人,寧王若是不想反,為了證明自己和江炳沒有關係,就少不得要做一些讓人寒心的事了。」
朱佑樘的眼眸頓時亮了,柳乘風這個主意似乎具有很高的可行姓,說白了,柳乘風要實行的步驟是三步,第一步,是宮裡索姓把皇帝的病公開來,越是公開,另一方面朝廷又做出隨時準備平叛的樣子,寧王這個人一向老殲巨猾,反而不敢相信皇上是真的病重,他極有可能會猜想,這皇上定是故意散發這種假消息,來誘使自己謀反,而早已做好了準備的朝廷則可以立即平叛,令他萬劫不復。
只要寧王深信朝廷做好了準備,寧王就必定不敢輕舉妄動,那麼第二個步驟就簡單了,讓一個使者前去南昌府,查清寧王與江炳的關係,同時對寧王予以警告和斥責。朝廷的態度越強硬,那麼寧王就肯定認為,朝廷見不能誘反了自己,要做到師出有名,所以才大張旗鼓的深挖江炳一案,這寧王是什麼人,越是朝廷一副請他謀反的姿態,他就越不敢有什麼動作,那麼極力撇清與江炳的關係就迫在眉睫了。
第三個步驟就簡單了,朝廷下旨,四處緝拿江炳的親眷,江炳犯得可是夷族大罪,朝廷鎖拿其家眷流放、刺配是理所應當的事,偏偏這江炳的親眷多在江西,寧王為了證明自己與江炳之間的清白,就少不得要做出一些讓朝廷滿意的舉動出來,比如交出江炳的所有親眷等等。
這件事做出來之後,朝廷便可以偃旗息鼓,可是對寧王來說,卻是極大的打擊,想想看,在京師裡頭,突審之下,江炳死不悔改,極力抬高寧王,而在江西寧王卻是落井下石,將江炳置之死地,寧王的黨羽就算再多,只怕此時也不免心寒意冷了。
這個法子只要真讓寧王入了圈套,不但可以顯示朝廷的威嚴,同時還可以揭露寧王的真面目,不但敲打了寧王,還給那些寧王的黨羽心寒,可謂一舉兩得。
朱佑樘仔細思量了片刻,倒也覺得這個法子極好,只不過只不過法子雖好,卻不是沒有風險,若是寧王不上鉤呢?真要把寧王現在逼反了又如何?
他苦嘆道:「此計可行嗎?」
柳乘風道:「寧王這個人,微臣頗為了解,別人不會上這圈套,那朱覲鈞卻很吃這一套,陛下不妨試試,若是真的反了,那朝廷索姓平叛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