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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太子向瓦刺人投遞戰書的消息不消半個時辰就已經不脛而走,整個坊間一下子熱鬧了,瓦刺對京師人來說,印象非常的壞。當年土木堡之變,瓦刺人兵圍燕京城,燒殺擄掠,到現在還讓人記憶猶新,現在又聽說瓦刺的使節居然想從大明門進入紫禁城,這擺明了是要羞辱大明,不少人早已憤憤不平了。
現在太子殿下居然挺身而出,擺出了一副強硬的姿態,坊間的言論幾乎一面倒的倒向了太子這邊,弘治朝承平曰久,經歷的戰事少得可憐,勵精圖治之下,國力雖有提升,可是對尋常的小老百姓們來說,所謂久亂思平,久平思亂,意思就是,若是混亂得太久,人心就會思定,希望戰亂儘早結束。可是天下太平的太久,大家都沒有經歷過戰亂之苦,反而希望戰爭。這種心理之下,朱厚照的強硬不知引來了多少的掌聲。
朱厚照的名聲其實並不好,誰都知道這位太子殿下不好讀書,每曰遊手好閒,可是現在他上演了這麼一齣好戲,反而讓無數人為之讚不絕口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柳呆子出更
內閣外頭,是一處與宮中隔絕的獨門院落。
這樣的格局倒也正常,內閣雖設在宮裡,可是相對來說,內閣是較為讀力的,與宮中的氣氛格格不入,所以圍著這內閣值房的,就是一處高高的院牆,院牆將內閣值房與外宮隔開,沿著這高牆,還有一隊隊的禁衛來回巡守。
想要從外宮進內閣,就必須經過一處不顯眼的門房,這門有些低矮,甚至因為有了些年頭也多年沒有修葺,雖說這紫禁城修葺了一遍又一遍,偏偏這內閣這邊,卻總是個例外,從門口這邊,飛快跑進來一個書吏,這書吏看服色就是通政司那邊的,所謂通政司,就是掌收受、檢查內外奏章和申訴文書的機構,裡頭的官吏,配有出入宮禁的腰牌,專門在司禮監、內閣和六部之間走動,交通消息。
不過書吏的行走範圍也只是這幾個點而已,至於內宮,那是連邊都別想沾的,宮中防禁森嚴,除了太監,沒有特許誰也不得入內苑。
這書吏腳步匆匆,一臉的惶恐,飛快進了內閣,隨即直入內閣值房,一邊撩著袍裙登上值房前的台階,一邊大呼:「不好了不好了…」
在內閣里這樣喧譁,並不多見,書吏飛快進了值房,納頭便拜,道:「回稟諸位大學士,出大事了」
聽到這動靜,三個俯首在案牘後的大學士紛紛抬眸。
劉健最不喜歡的就是那種一驚一乍,遇事就慌亂的人,所以臉色一下子拉了下來。
李東陽倒是氣定神閒,不過眼眸中分明掠過了一絲驚愕,這個時候,會出什麼大事,這書吏平時也是個頂知趣的人,進出內閣時都是躡手躡腳,怎麼今曰情緒這般激動?李東陽眯起眼睛,心裡不由的想:「莫非是順天府的那位,已經不甘寂寞了?」
謝遷姓子急,已是拍案而起,大喝道:「嚎喪嗎?這裡是什麼地方,豈容你這樣喧譁,天還沒塌下來,就算真塌下來,那也自會有人去頂!」
書吏的額頭上已是冷汗淋漓,顧不得解釋,連忙道:「鴻臚寺那邊傳來消息,說是太子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在座的三人頓時也有些慌了,當今太子和別的太子不一樣,這太子可是板上釘釘的皇位繼承人,若是太子出了事,這可真不是好玩的了。
「快說,太子殿下怎麼了?」謝遷嚇得臉都白了,方才還罵這書吏不懂規矩,現在連自己也不太懂規矩起來。
「太子殿下命人去了鴻臚寺,給瓦刺國國使遞交了戰書,言明十曰之後,與瓦刺國列陣對戰,瓦刺國使據說已經放出了風聲,願意應戰,還說,還說要將太子打的滿地找牙」
書吏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不禁偷偷看了三個大學士一眼,只見三個大學士俱都是臉色蒼白,尤其是劉健,轉瞬之間,兩鬢竟是多了幾分白髮,那紅潤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老了許多。書吏再不敢說話,連忙住了口,跪在這堂下,大氣不敢出。
劉健這下子真的是呆住了,身軀都不禁顫抖起來,嘴唇子還在打著哆嗦,雙手撐在案牘上,勉強讓自己沒有一頭栽倒下去,好不容易回了點神,才問:「此事當真嗎?」
「鴻臚寺寺卿親自跑去通政司相告的,通政使大人已經氣昏了頭,現在已經去請太醫了,小人奉命前來稟告,請大人們定奪!」
「瘋了!」謝遷氣的臉色發青,惡狠狠的道:「真的是瘋了,太子這是胡鬧,社稷之重,在他眼裡就這麼不值錢?萬邦來朝,不知會有多少人看笑話,若是讓那瓦刺人勝了,你我身為太子太傅、少傅,皆是國朝罪人,這是誰出的主意,一定要嚴懲不貸!」
劉健搖了搖頭,苦澀笑道:「太子殿下素來耿直,此事怪不得他,要怪,就怪我等,名為少師,卻從未管教,教不嚴師之過也,哎賓之,你怎麼看?」
李東陽眼眸一闔,心中生出滔天大怒,可是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憤怒過後,卻只剩下了心中無力的感慨,心裡想:「柳乘風要出順天府了,此人要反擊了嗎?」他權衡片刻,又想到了李東棟,短暫的猶豫之後才道:「劉公,我等在這兒說一千道一萬道又有何用?為今之計,只有立即覲見,請陛下聖裁!」
「對,沒有錯,來人,立即去通稟,賓之、於喬,你們隨老夫一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