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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東陽繼續道:「更不必說,柳乘風現在是駙馬,與皇上和太子都連著親,這個親可不淺哪,太康公主和其他公主可不一樣,這是皇上唯一的公主,也是太子唯一的姐姐,而柳乘風,自是我大明獨一無二的駙馬,有這個身份在,皇上怎麼可能疑心於他,又怎麼可能因為拿聚寶樓這些東西來說事而怪罪柳乘風呢?皇上對子女最是溺愛,太康公主也是皇上所出,而皇上將天下交給太子,對這個女兒更是放心不下,身為父母的,總是怕兒女冷了、餓了,皇上也不例外,太子他沒什麼擔心的,其實皇上早就為太子做了安排,可是太康公主又豈能冷落?所以柳乘風權勢雖大,財勢雖大,皇上卻絕不會因此而提防,這其一自然是因為柳乘風乖巧,絕不會做出授人與柄的事。這其二便是太康公主,柳乘風權勢越大,錢財越多,皇上自然也就安心了。」
這一番分析很透徹,從根本上剖析了皇上的心理,劉健聽的連連點頭,可是隨即又皺起眉來,說了這麼多,這李東陽似乎還是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第八百三十六章:異姓也可封王
不過很顯然,李東陽還有後話,劉健雖然也明知李東陽說的沒有錯,可是心裡頭還是覺得有些不痛快,因此只得耐著姓子等李東陽繼續說下去。
李東陽隨即道:「我方才說了這麼多,其實就是想讓劉公明白,柳乘風深得聖眷,且又是皇親國戚,況且此人心思縝密,也沒有什麼把柄可以示人,想要搬倒他真是比登天還難,只要皇上還在,太子還在,柳乘風就扳不倒,可是要對付柳乘風,也不是沒有辦法。」
「願聞其詳。」劉健嘆了一口氣,問道。
李東陽正色道:「既然不能扳倒,那麼何不如另想它法,比如這一次,若是柳乘風平叛成功,朝廷懇請宮裡為柳乘風進爵呢?」
李東陽這麼一說,閣房裡的兩個人頓時呆了一下。
可是隨即,又都明白了李東陽的心思。
柳乘風已是公爵了,身為公爵,若是再進一步,那便是郡王了。且不說柳乘風夠不夠這個資格,這郡王雖然位高權重,可是有一條卻是定製,那便是但凡郡王,都必須就藩,也就是說,沒有宮裡的傳召,是不能入京師的,一旦做了藩王,就不再是錦衣衛指揮使,就不再繼續呆在京師,柳乘風只要離了京師,就算是讓他去做一方的土皇帝,那又如何?只要不能影響到朝廷,不會左右朝政,內閣才沒興趣管他。
李東陽的這個辦法確實有效,表面上好像是把柳乘風高高的架了起來,可是離開了京師的柳乘風就如落了平陽的老虎,不足為慮。
可是劉健顯得有些不太甘心,不過現在顯然也只有這個辦法比較有效,劉健要麼放任這柳乘風繼續膨脹,要嘛就是把他支使開來,顯然後者最符合內閣的利益。
不過又一個問題出現了,柳乘風不是宗室,就算他平叛成功,可是封王按照大明朝的規矩,他的功勞就算再顯赫,這個程序也走不了。
劉健見李東陽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便道:「賓之,平叛固然是大功於朝,可是要封王,只怕還欠缺了一些。」
李東陽微微一笑:「劉公錯了,其實這封王說難也難,說易也易,封不封王,不在於祖宗的成法如何,而是皇上有沒有這個念頭。若是宮裡不願意,又有祖宗成法擺在那裡,這事兒自然難如登天,可要是皇上有這個念頭呢?規矩是死的,人卻是活的嘛,所以以我的愚見,此事最大的問題便是皇上有沒有這個念頭。」
劉健頜首點頭,祖宗的成法這麼多,也沒見幾個遵守了的,皇上怎麼想才是最重要的。劉健不由道:「那你來說說看,皇上可有這個念頭嗎?」
「有。」李東陽毫不猶豫的道:「皇上想要的就是柳家世代富貴,現在皇上和太子在,柳家的富貴雖然能保證,可是三世、四世之後呢?到時候皇家與柳家的情分已經淡薄了,這世上沒有長久的富貴,在這京師裡頭,多少人家曾經顯赫一時,最後還不是敗落了下來?而若是敕封為王,這柳家才能富貴始終,只要大明還在,柳家便可富貴萬代,而太康公主的子嗣,自然也就再無後顧之憂了。不過皇上雖然有這個念頭,可是這件事實在太大,因此也只能埋在心裡而已,假若是這個時候,柳乘風立下了大功,再有人推波助瀾,上書請封柳乘風為王,這件事就成了一半。」
劉健深吸了一口氣,暗暗點頭,可隨即又是皺眉:「本朝似是沒有這個先例吧,雖說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可假若沒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怕」
李東陽微微一笑道:「理由倒不是沒有,按照成法,異姓生前不可封王,可若是藩王呢?」
「藩王?」劉健皺眉道:「你的意思是說?」
李東陽正色道:「不錯,我聽說,廉州那邊,兼併了安南國數個縣,近來又因安南國賒欠廉州那邊大量的貸款,安南國無力償還,不得不又將數縣併入廉州,如今這廉州雖然為府,其實其地域已經比從前的廉州擴充了兩倍不止,其中有七成的土地都歸屬於安南,這些土地,自然不是我大明的,可現在又暫屬廉州,說句實在話,這事兒對朝廷來說也是燙手山芋,那柳乘風利慾薰心,一心兼併安南人的土地,可是在外人看來,不知道的還當咱們朝廷對這些土地垂涎已久,這種蠻荒之地,朝廷才沒多大的興趣,因此這廉州按道理來說,其實早已和我大明朝沒有多大關係了,至少朝廷是不承認這些疆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