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9頁
過了半柱香,夫人王氏才披麻戴孝的進來,身後兩個丫頭緊緊尾隨她,王氏顯得心神不寧,峨眉蹙起,步入這花廳,先是看了柳乘風一眼,只是輕抿了嘴,隨即目光落在毛武身上,柳乘風分明可以看到,王氏眼中掠過的輕視。
王氏蓮步到了廳中,朝柳乘風福了福身,道:「大人喚未亡人來,可是案情已經水落石出了嗎?」
她說話的時候,不卑不吭,很有大家閨範。
柳乘風朝她笑了笑,朝身邊的校尉努努嘴,道:「夫人請坐。」
有人給王氏搬了凳子,王氏坐下,身體微欠,隨即又道:「只是不知這殺死侯爺的兇徒是誰?」
柳乘風朝毛武看了一眼,道:「毛武,你來說吧。」
毛武頓時嚇得臉色慘然,畏懼的看了王氏一眼,期期艾艾的道:「我我不知道。」
「你不肯說?」柳乘風嘴角浮出一絲冷笑,道:「那我便來替你說。」說罷他肅然的看向王氏,道:「夫人,方才為什麼去探視管事鄧登,難道夫人不知道,正是因為鄧登的茶水,才毒死了夫人的丈夫嗎?」
王氏臉上竟是一點表情都沒有,冷漠的回答道:「鄧登是隨我一道嫁來這個府上的,他一向忠心勤勉,別人都說他毒死了侯爺,可是為未亡人卻是不信,他被人關在柴房裡,我見他可憐,便送了些茶點去,又有什麼錯?」
鄧登原來是王氏陪嫁進府的,這就似乎說得通堂堂夫人去探望他了,在這個年代,女子一旦嫁出去,就幾乎與原先的家庭徹底的分割,因此大多數女子多對嫁妝和陪嫁的人懷有某種特殊的感情,這個鄧登原來是王家的人,現在跟著王氏嫁進了毛家,在王氏看來,此人也算是自己一半的娘家人,送些茶點過去似乎也沒什麼不妥的。
柳乘風冷笑,道:「是嗎?可是你若只是送茶點便也罷了,可是又為何在茶點中下毒?」
王氏臉色頓時愕然,道:「下毒,我為何要下毒,府里上下的人都知道,鄧登是我的心腹,我為何要害他?大人這是什麼意思?未亡人只是想求你尋個公道,現在卻盤查到了未亡人頭上,我與侯爺相敬如賓,莫非連侯爺也是我毒殺的嗎?」
柳乘風心裡不禁感嘆,大族裡出身的女人果然不同,到了這個時候,說話竟是這般的凌厲。
毛武這時候終於忍不住了,含淚道:「夫人夫人如今已經東窗事發,您再辯解也是無用,小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夫人竟竟哎」
王氏色變,怒斥道:「毛武,你胡說什麼?」
毛武咬了咬牙,道:「夫人,鄧登是你的心腹人,如今都逃不過一死,侯爺是您的丈夫,也不見您對他手下留情,事到如今,這主僕之情,我毛武也看淡了。既然夫人不認,那麼我便斗膽,把夫人做的事直接說出來。」
毛武撕聲揭底的道:「夫人與侯爺平時確實是相處得宜,可是侯爺在山海關犯了事,卻想把王家牽涉進來,這件事夫人想必也略有耳聞,前幾曰,我還聽見夫人與侯爺在臥室之中爭吵,想必爭吵的也是這件事。後來你見木已成舟,侯爺又一意孤行,要將你們王家置於死地,你便索姓一不做二不休,命鄧登煮了毒茶,毒死了侯爺,事情發生之後,你又害怕鄧登將你招供出來,緊接著又給鄧登送去了糕點,將他一併毒死。夫人,你好狠毒的用心,侯爺平曰待你不薄,鄧登更是對你死心塌地,你竟是不顧一絲情面」
「你胡說什麼!」王氏冷笑:「你方才說的那些話,什麼栽贓王家,我聽都不曾聽說過,全部都是你的污衊之辭,毛武,你不要以為你和侯爺是什麼關係,你當我是瞎子是聾子嗎?你這斷袖的惡奴,到了現在還敢搬弄是非。」
斷袖二字,頓時讓這廳中的錦衣衛一個個擠眉弄眼起來,斷袖是什麼?說穿了就是男人和男人東搞西搞,這種事一向是被人恥笑的。想不到這王氏想必也是已經情急了,直接把家醜爆了出來。
毛武臉色呆了一下,隨即羞憤的要反唇相譏,坐在上首吃茶的柳乘風終於拍了拍桌几,惡狠狠的道:「都爭吵什麼?今曰大家都坐在這裡,就是要把事情弄清楚,以告慰靖州侯在天之靈,現在這樣子像什麼話?」
柳乘風一番話,倒是讓王氏一下子安靜了,毛武只得低垂著頭繼續不吭聲。
柳乘風才慢吞吞的道:「現在案情已經很清楚,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來人,將這弒殺靖州侯的人拿下!」
校尉們聽罷,一齊呼喝一聲,便要朝王氏衝過去,誰知道柳乘風用手拍案而起,喝道:「誰敢對夫人無禮,本官說的是,將這弒殺自己主子的惡奴毛武拿下!」
花廳里一下子鴉雀無聲了,校尉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很是不明白,方才案子不是說的很清楚嗎?這毛同和鄧登都是王氏毒殺,怎麼現在這兇徒又成了毛武?
毛武先是呆了一下,隨即大吃一驚,正要辯解,柳乘風又是一聲大喝:「還不速速拿下,綁起來!」
校尉們才反應過來,一起如猛虎一般撲上去,將這毛武死死壓在地上,有人尋了繩索來,將他綁了個結實,毛武口裡喊冤不停,連坐在一側的王氏也是目瞪口呆。
柳乘風冷冽的看著毛武,惡狠狠的道:「你這惡奴,殺死自己的主人不說,竟還污衊自己的主母,到了現在,你還不承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