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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遷不由怒視柳乘風,呵斥道:「柳乘風,你放肆。」
柳乘風現在可不怕謝遷,爭鋒相對道:「我如何放肆?既然是商議軍機,就得把話說清楚,有功就要賞,有過就要罰,誰提議讓軍戶們去平叛,事成了就是有功,事要是不成」柳乘風諷刺地看著謝遷:「事不成,那就不要尸位素餐,我大明從來不缺官,引咎致仕就是。」
柳乘風隨即向朱厚照道:「太子殿下,軍國大事不是兒戲,太子自己也聽到了,朝廷對軍國大事肯定要有一本帳本,今曰在座的人提議的事都關乎著江山社稷,若是到時真募了兵,寧王的叛亂不能及時彈壓下去,那就是我柳乘風的責任,可要是內閣堅持用軍戶去彈壓叛亂,官軍若是彈壓不力,那就是他們的責任,柳乘風雖然臉皮有些厚,可要是真因為自己而誤了軍國大事,那我也絕不推卸責任,寧願引咎請辭。至於他們嘛」
說罷,柳乘風帶著挑釁的目光看了劉健一眼,這話說得很明白了,我臉皮厚都敢擔干係,你老人家臉皮這麼薄,這干係不擔也不成。
劉健冷哼一聲,便不在做聲了,他是為政者,當然清楚那些軍戶的戰力有多低下,這個險,他不能冒。
葉淇似乎被柳乘風說動了,國庫里的錢不是他的,他之所以不捨得撥錢,是覺得浪費,方才劉大夏對軍戶的描述也實在是觸目心驚,其實在座的人哪個都曾外放出去主政一方的人物,地方的那些軍戶所是什麼德行,誰都知道,葉淇不願意將這些錢撥給軍戶就是如此,這是浪費國庫的銀錢。
可是叛亂還是要彈壓,與其把錢給軍戶,倒不如募兵。
說來也奇怪,葉淇這傢伙素來一意孤行,是朝中出了名的釘子,偏偏在這件事上與柳乘風站著的是同一個立場,他點頭道:「廉國公這個折中的辦法不錯,倒是可以試試。」
朱厚照見狀,連忙道:「既然如此,那事情就這麼定了,兵部再拿個章程出來,就按著方才柳師傅的意思來辦,戶部這邊加印之後呈報內閣」他看了劉健一眼,帶著微笑道:「劉師傅這邊也沒什麼問題吧。」
只要兵部和戶部溝通好,把章程送到內閣,只要內閣點頭,便可以擬旨意執行了。朱厚照自然是向著柳乘風的,此時巴不得把事情定下來,所以這時候詢問下劉健的意思。
劉健冷冷地看了柳乘風一眼,道:「不過事先要說好,若是這個法子出了亂子,不能儘快平叛,這個干係,可得有人承擔。」
這句話威脅意味十足,分明是朝著柳乘風去的。
柳乘風卻只是淡淡一笑,道:「這個自然。」
錢的事擬定了,在座之人倒是有幾個不禁輕鬆起來,不管怎麼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錢糧能及早解決,這事情就做成了一半。
朱厚照見冷了場,便咳嗽一聲,道:「錢糧的事既已一致,可是如何平叛,諸位可有計較嗎?」
今曰朱厚照的表現很是懂事,其實這都是柳乘風教的,來之前就暗暗囑咐過。
劉大夏卻是微微笑了,道:「殿下,這打仗又不是書中所寫的那樣先要如何排兵布陣,戰場瞬息萬變,我等高坐在值房,能有什麼計較?」
其餘人也都露出莞爾的笑容,連那食古不化的葉淇也不禁莞爾,只覺得太子問出這句話,實在有點不諳世事,看來還是太年輕了。
朱厚照最受不得別人這樣待他,臉色頓時不好看了,可又不敢在場發怒,只得隱忍著不做聲。
柳乘風便出來為他解圍,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既要平叛,就得做做籌備工作,柳某人以為,平叛可不只是打打殺殺這麼簡單,不如這樣,我便拋磚引玉,先來說幾句吧。」
其實從一開始,內閣議事就沒柳乘風什麼事,至少劉健等人這麼想的,他一個武夫,至多也就是負責執行,決策的事哪裡輪得到他說話。可是柳乘風偏偏要說,誰也沒有辦法。
柳乘風咳嗽一聲,好好的一個內閣會議,如今他領銜唱了主角,尤其是面對這些大臣們一個個拉下來的臉,柳乘風的心情顯然不錯。
「首先,既要平叛,就必須先調動輿論,得告訴天下百姓,寧王的罪行是什麼,令天下人紛紛同仇敵愾,與朝廷站在一起,關於這件事,我建議暫時成立一個倡議司,看來諸位大人也不太懂輿論的事,那麼柳某人索姓就代勞,暫時領了倡議司的差吧。從現在開始,所有的報館必須派人到倡議司里集結,每一篇文章,都必須受倡議司監督,以正清議。」
朱厚照與柳乘風一唱一和,忙道:「這個想法很好,這也是為了防止有人暗中勾搭寧王,若是有報紙蠱惑百姓,反對朝廷怎麼辦?劉師傅意下如何?」
劉健道:「這豈不是將天下人的口舌都置於錦衣衛之下?」
劉健是旗幟鮮明反對的,柳乘風在報館裡的影響力本來就大,現在又來了個規範化,等於是把輿論全部控制在手,劉健自然不喜。
柳乘風反駁道:「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平叛在即,不容些許馬虎,劉大人還為江山社稷著想啊。」
朱厚照不禁瞪了柳乘風一眼,大聲道:「柳師傅,你這話就不對了,難道說劉師傅會不考慮江山社稷,心懷私心嗎?哼,本宮是萬萬不認同的,劉大人心懷天下,對父皇忠心耿耿,眼中只有公義,沒有私心,這麼好的主意,他只是略有微詞,其實本心上是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