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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大喜道:「好聽極了。」
柳乘風循循善誘道:「那殿下最喜歡師父口中哪一個人物?」柳乘風心裡默念:「趙雲趙雲趙雲」
朱厚照道:「曹艹曹艹」
柳乘風臉色不太好看了:「為何是曹賊?」
朱厚照笑嘻嘻地道:「因為他夠陰險,打仗也厲害。」
柳乘風被他打敗了,看來朱厚照的內心裡還隱隱有幾分老殲巨猾的傾向,這可不是好苗頭。不過眼下當務之急,是教他如何寫出好文章來,倒也顧忌不了這麼多了,便道:「你當真喜歡曹艹?」
朱厚照道:「這還有假?」
「好!」柳乘風拍拍手,道:「你既然如此喜歡曹艹,我便念一句詩給你聽。你且記住了:君不見漢家失統三靈變,魏武爭雄六龍戰。盪海吞江制中國,回天運斗應南面。隱隱都城紫陌開,迢迢分野黃星見」
這一次朱厚照聽得很是認真,逐字逐句地揣摩詩文,他這一個多月來已經大致能能背誦論語、禮記了,其他的四書五經也都有了獵及,文學的功底已經有了一些。這詩文自然也聽得懂,待柳乘風將這長詩念完了,鄭重其事地道:「這是唐人張鼎的《鄴城引》,是師父近來讀書時記下來的,你來說說看,這詩詞有什麼好處?」
朱厚照呆了一呆,道:「詩文雄闊,盪氣迴腸。」
柳乘風一拍大腿,心說孺子可教也,笑吟吟地道:「對,這一篇詩文,已將魏武的提馬揚鞭的雄闊之氣寫活了,我問問你,若是你來寫一篇稱頌魏武的文章或是詩文會如何動筆?」
朱厚照呆住了,踟躇道:「我我」
柳乘風慢條斯理地道:「不要著急,可以慢慢來,你先來想像一下,那魏武投鞭於河,萬夫為其所使的景象。」
「嗯」朱厚照聽罷,開始思索起來。
這一次朱厚照思索得很認真,朱宸濠的挑釁或許只是誘因,可是柳乘風的故事也讓他全身心地投入了進去,他喜歡曹艹,喜愛這個人物,自然而然的,也在感悟曹艹那雄闊的氣勢,一時間居然忘乎所以起來。
☆、第九十七章:大逆不道
「劉瑾」柳乘風翹著腿坐在椅上,連看都不看這後世的權宦一眼,手裡撫摸著茶盅,慢吞吞地道:「去,再給我斟一壺茶來,要東宮最好的茶。」
劉瑾的臉色抽搐了一下,卻是乖乖地笑了笑,道:「雜家這就去,柳師傅少待。」說罷乖乖地去了。
皇宮的粥不好喝,可是東宮的茶卻都是武夷貢茶,很對柳乘風的胃口,不知不覺間,柳乘風已喝了一壺,他也毫不客氣,嘴皮子一翻,就指使劉瑾去燒茶了。
至於朱厚照,此時還在沉眉思索,一會兒笑,一會兒搖頭,一會兒嘆氣,一會兒又是手舞足蹈,難得這小子能為了一篇文章痴迷,柳乘風也不打擾他,坐在一邊悠哉悠哉地自得其樂。
此時正是夏秋之交,東宮大殿裡支起了五個銀盆兒,盆中放置了冰塊,那寒氣自銀盆中揮發出來,帶來絲絲颯爽。
靠著東牆的屏風上,是一幅磅礴的山水畫,柳乘風的目光落在這畫上,一時出了神,心裡不由地想:「畫風磅礴,倒像是中唐柳黃石的作品,只是不知是不是真跡,若是真跡,在市面上只怕至少一千兩銀子以上。」
他出了一會兒神,劉瑾已經將茶上了來,柳乘風點了點桌几,道:「放在這兒,劉瑾,我來問你,這太子是不是一直是你伺候的?」
劉瑾這時候與尋常的小太監並無什麼不同,一點兒也看不到後世權宦的影子,笑嘻嘻地道:「柳師傅,雜家伺候了太子爺七年。」
「七年」柳乘風將鶴咀壺中的茶倒入茶盅,慢慢等茶涼,一邊道:「也不算短了。」
劉瑾笑嘻嘻地道:「哪裡比得了柳師傅?雜家伺候了太子殿下七年,也及不上柳師傅與太子殿下的關係。」
劉瑾的語氣中酸溜溜的,眼眸中掠過一絲妒意。
柳乘風感受到這股醋意,心裡卻是笑了,後世都說劉瑾是權閹,可是瞧他現在這樣子,喜怒不融於色都做不到,哪裡有什麼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影子?
莫非是人到了什麼樣的地步,自然而然會養出那種權傾天下的氣勢?
柳乘風心裡胡思亂想,朱厚照終於呼了口氣,朝劉瑾大叫道:「劉瑾,拿筆墨來!」
筆墨紙硯是早已準備好的,劉瑾從邊上的茶几上端來,放在朱厚照身前的案上,朱厚照抿著嘴,口裡念念有詞,隨即開始動筆了,他這人寫文章和打仗一樣,渾身的肌肉都繃得緊緊的,咬著牙關,不過下筆倒還算快,只一盞茶功夫,便抬起眼來,朝柳乘風笑道:「師父來看看。」
柳乘風起身負手走過去,一目十行地大略看了一遍,不由點頭,道:「好,有進步。」
進步自然是有,可是和真正的文章比起來還是少了許多花團錦簇,朱厚照的文章氣勢有餘而文筆不足,這曹艹是他最喜愛的人物,柳乘風讓他發揮自己的想像,便是要他觸景生情來動筆,人有了感情,自然而然能寫出文章的氣勢。只是這文筆,卻是要後天來培養的,縱然朱厚照聰明伶俐,可是要提高他的文筆,卻也不是一曰之功。
柳乘風的辦法就是在這十曰之內儘量的提高朱厚照的文筆,並不要求他能做到花團錦簇的地步,可是至少拿出去不會遭人恥笑。而重要培養的卻是朱厚照寫文章的氣勢,氣勢這東西,卻可以通過各種方法體悟出來,柳乘風用的是講故事的辦法,他賭的就是朱厚照悟姓好,能夠通過故事找到感覺,再通過自己的思考,慢慢將自己的感情或者對文章人物的喜愛,融入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