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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東棟看到這氣勢,當真是駭了一跳,工部有錯在先是沒有錯,可是現在帶著這麼多人去工部,這不是反了天嗎?
有話,也得好好說啊。
至少在李東棟的人生哲學裡,應當是這樣的。不過很明顯,柳乘風是另一個極端,他比較信奉拳頭。
李東棟不由嘆了口氣,這個時候就算要攔,只怕也攔不住了。
很明顯,一旦去了工部,矛盾一定會激化,到時候如何收場,只有天知道。
站在李東棟身邊的陳泓宇此時躍躍欲試,只覺得這一次廉州侯不太厚道,這一次居然沒有帶上自己,李東棟看了他一眼,對陳泓宇道:「陳千戶,事急矣,此次柳大人若是當真去了工部,只怕後果不堪設想,這件事,既然已經不能阻止,卻要想個萬全之策,你速去北鎮府司一趟,立即請牟指揮使出面,但願他能帶著人,及早趕到工部。」
「不過是個贓官,卻又如何?」
陳泓宇不屑的道。
李東棟卻急了,道:「天下贓官何其多,為何卻無人東窗事發?你連這個道理都不知道嗎?實話告訴你,那席敏就算是贓官,可是這軍械的事,他撈的好處只是小頭,現在柳大人卻以這個理由去尋他的麻煩,其他的人會如何想?那些在軍械上貪吃剋扣了的官員難道會無動於衷?官官相衛,牽一髮而動全身,到時候,誰也保不住他。」
陳泓宇這時候也呆住了,道:「當真有這麼嚴重?」
李東棟嘆了口氣,這裡頭的東西,他知道的最清楚,說白了,在這工部上下,早已形成了一隻隱形的大網,不知多少人,都牽涉進了造作局裡頭,這些人表面上,似乎與造作局沒有牽連,可是背後,卻有著很大的利害關係。現在柳乘風帶著人去鬧,想把事情鬧大,而官場裡最忌諱的就是這個,有人想去揭開這蓋子,就有更多人去捂蓋子,到了那時候,就不再是單純的貪瀆弊案這麼簡單了。
鬧起來,極有可能是一場極大的[***]。
李東棟道:「何止嚴重,我直接和你說吧,就是內閣,也不敢揭造作局的蓋子,你知道為何?因為這件事牽連的太廣,邊軍、督撫、工部、兵部,從遼東到宣府,從宣府到京城,這些人,都是同氣連枝的,你不要再問,立即去北鎮府司。」
「那先生做什麼?」
李東棟叫人牽來了馬,道:「我去李府一趟。」
陳泓宇對李東棟還是有幾分敬佩的,見他這麼說,連忙道:「好,我這便去。」
工部。
門口的幾個差役,正懶洋洋的當值,那建昌伯張鶴齡剛剛來了一趟,又是那建築道路的事,為了這個,大人們正在生著悶氣,因此這些差役也不敢躲懶,乖乖的站的筆直。
他們全然不知道,危險此刻正在臨近。
遠處的街角,突然出現了烏壓壓的人,柳乘風打頭,後頭數百人緊緊尾隨,這麼大的陣仗,也吸引了無數人的圍看,一時之間,人群竟是充塞了數里長的大街。
黑壓壓的人群,朝這邊過來。
幾個差役見了,臉上也不覺得有異,其中一個笑道:「今天是什麼曰子,怎的這麼熱鬧。」
「這些人,倒像是朝咱們工部來的,想不到咱們工部,居然也有門庭若市的一天。」另一個差役不由打趣道。
工部這衙門,確實比不得吏部、戶部這樣的衙門,單說吏部,不知多少人為了跑官天天在那門口轉悠呢,吏部出來的差役,都吃香的很,平時少不得吃拿卡要,可是工部就寒酸的多了,倒不是說工部沒有油水,只是有油水,也輪不到差役們罷了。
正說著,當先的柳乘風,已經騎著馬到了這工部衙門門口,呼啦啦的新軍士兵擁簇著過來,一個個怒氣沖沖,不過他們大多都是赤手空拳,並沒有帶什麼兵器,不過看這來勢洶洶的樣子,倒是能唬住人。
幾個差役再也不敢打趣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柳乘風,其中一個擠出笑容,道:「諸位是什麼人,這兒可是工部」
柳乘風揚起馬鞭,狠狠的抽下去,居高臨下的抽在這差役的腦殼上,打斷他的話道:「工部侍郎席敏在哪裡?叫他出來說話。」
「嘿喲」這一鞭子下手不輕,打的這差役大叫一聲,抱住了腦袋,當了這麼多年的差,除了這工部的老爺們給過他們臉色看,還真沒有人這樣對他們不客氣的,不由叫罵道:「哪裡來的反賊,作死嗎?瞎了你的狗眼,這可是工部!」
柳乘風的鞭子再沒有揮下去,冷冷呼喝一聲:「來人,拿下了!」
「遵命!」
後頭呼啦啦的士兵早已按耐不住,蜂擁衝上去,將這幾個差役拿住,柳乘風翻身下馬,眯著眼走到那口裡叫罵的差役面前,瞪了他一眼,隨即揪起他的頭髮,令他的臉對著自己,慢悠悠的道:「方才的話,你再說一遍。」
平時這些做差役的,一向欺軟怕硬,這時候才知道,眼前這傢伙似乎不太簡單,別看年紀不大,可是氣度卻是不凡,再加上這樣的口氣,這時候才明白,今個兒算是遇到了硬茬罷了。
差役哪裡還敢說什麼,連忙道:「饒命」
柳乘風冷哼一聲,也沒有什麼閒心和他瞎扯什麼,道:「本侯再問你一遍,席敏在哪裡?」
「您您說的是席侍郎?他在花廳里取暖。」
柳乘風便沒有再和他說什麼,撣撣身上的灰塵,道:「去花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