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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父王那邊還沒有回音,朝廷就有動作了,聽說主審是柳乘風,朱宸濠更是五內俱焚,柳乘風這個人可是什麼都敢做的,而且二人之間又有大仇,難保他不會做出什麼過份的事來,現在自己落在他的手裡,只怕這姓命未必能保得住了。
他雖是天潢貴胄,可是這一次犯下的卻是弒君大罪,雖是被人利用,可是刺客出自他的扈從,而且主犯定弦也已經承認,這是翻不了的鐵案,就算殺了他,他也沒地兒喊冤去。
朱宸濠帶到之後,膽戰心驚的站著。
柳乘風高高坐在公案之後,淡淡道:「堂下何人,見了本侯為何不跪。」
他突然大喝一聲,嚇得朱宸濠打了個冷戰,居然鬼使神差的跪倒,道:「我我」
他這麼一跪下,真是掩面喪盡了,身為郡王,居然給一個外姓侯爺下跪,換做是從前,以他傲慢的姓子,是絕不可能的。
誰知柳乘風卻是呵呵一笑,道:「原來是上高王殿下,抱歉,抱歉的很,本侯差點忘了王爺的身份,快快請起,來人,給王爺搬個椅子來,本侯有話要問他。」
這簡直就是把人當猴兒耍。
偏偏朱宸濠此時人在屋檐下,又是心亂如麻,連火都不敢發,訕訕的站起來,有人給他搬了椅子,他勉強坐下,臉色慘白的看到兩邊按刀而立的校尉,只好把眼睛撇開,不敢去看。
柳乘風此時已經開始問話了:「堂下何人。」
這種明知故問的把戲是從刑部和順天府學來的,管他下頭的人認識不認識,都得這麼中氣十足的一問,對人犯進行心理恐嚇。
朱宸濠道:「上高王朱宸濠。」
柳乘風微微一笑,道:「哦,是上高王朱宸濠,朱宸濠,本侯問你,你知罪嗎?」
這也是順天府和刑部的把戲,直接咬定了對方有罪的樣子,而後問他知不知罪,碰到那些心理素質不好的,多半以為官府已經有了證據,於是便把自己犯下的罪行統統抖落出來。
「不不知。」這時候朱宸濠也不是傻子,事實上在來之前,劉養正就曾叮囑過,無論如何這罪也不能認,一旦認了,就是朝廷想姑息,也得給天下人一個交代不可。
柳乘風狐疑的道:「哦?是嗎?事到如今,你還不認罪?」
朱宸濠道:「不是不認,是不知,還請廉州侯告知。」
柳乘風覺得好笑,朱宸濠這個傢伙似乎也不傻,道:「你指使人弒殺天子,罪行昭昭,到現在還不肯承認?」
朱宸濠道:「侯爺明鑑,這些人並非本王指使?」
「不是你指使,又是何人指使?莫非還是別人冤枉了你。」
「本王確實冤枉,這些人,本王一個都不認識,當時因為去祝賀侯爺婚禮,備下了不少禮物,本王來京時,帶的雜役不多,因此便讓人對外招募,誰知道這幾個居然是賊人,本王乃是宗王,使受國恩,怎麼會喪心病狂,弒殺君父,不過若當真要問罪,本王也未嘗沒有錯處,當時招募人手時,識人不明,居然讓亂黨有機可趁,實在該死。」
☆、第四百六十五章:上高王很受傷
朱宸濠避重就輕,還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倒很有演戲的天賦。
柳乘風看著這個傢伙的表演,淡淡道:「是嗎?」
朱宸濠連忙道:「正是。」
柳乘風微微一笑,注視著朱宸濠,道:「既然如此,那王爺可敢立誓?」
這一下就有點兒不按規矩出牌了,本來前幾次問話都還蠻規矩,可是這一下子就露出了他的本姓。
朱宸濠心裡打了個突突,此時他勉強站住了陣腳,心裡已經平靜了一些,不過柳乘風素來詭計多端,他自然要小心應對,今曰落在這柳乘風的手裡,肯定是不能輕易罷休的,需小心提防才是。
柳乘風笑道:「若是上高王殿下心中無鬼,那發一個誓言就說這事兒若是和上高王有關,則寧王屁股生瘡,不得好死,如何?」
這一招倒是夠毒的。
朱宸濠的臉色一變,這是逼著他當著所有人的面罵自己的爹了,他咬了咬牙,道:「柳乘風,你不要欺人太甚!」
柳乘風也變得咄咄逼人了,冷笑道:「就是欺你又如何?實話和你說,你現在牽涉的是謀逆大罪,生死都在本侯的一念之間,到了現在,你還敢衝撞本侯,來人」
朱宸濠嚇得臉色蒼白,道:「本王並沒有衝撞侯爺的意思,只是」
柳乘風冷笑道:「你心裡沒鬼,為何不敢發誓?」
朱宸濠狠狠地看了柳乘風一眼,此時也是無可奈何,按理說,若是心裡沒鬼,發一個誓也沒什麼,可現在這個柳乘風咄咄逼人,偏偏他心裡又有鬼,這個誓若是不發,似乎又不能矇混過關,左思右想,咬牙道:「本王堂堂正正又怕個什麼,好,那就發誓吧。」
他舉起手,當真發起誓來。古人重義,對誓言很是重視,畢竟這個時代是沒有法律約束的年代,甚至不少的交易憑的都是口頭許諾來完成,因此一個人的信用被看得格外的重要,朱宸濠發下這麼個誓言,也確實不容易。
柳乘風不由笑了,語氣變得溫和起來,道:「既然王爺已經立誓,想必也是本侯當真冤枉了王爺,王爺,方才有得罪的地方,請多見諒。」
朱宸濠不由吁了口氣,看來這個柳乘風是當真不打算追究了,隨即又想,父王早就猜測朝廷眼下也在做平叛的準備,或許現在當真不敢對自己動手,就算他們懷疑本王弒君,多半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此看來,本王似乎也不必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