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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張靖被押了下去,柳乘風的臉色已經越來越難看,明教的組織比他想像中更加嚴密,也更加龐大,至於北通州連續死了兩個千戶的事,柳乘風只是略有耳聞,卻不太關注,可是現在,這事兒既然涉及到了明教,只怕就不太簡單了。
他沉思了片刻,一時也理不清頭緒,正在這時候,有個校尉快步進來稟告道:「大人,太子殿下來了。」
柳乘風連忙站起來,出了值房去迎接,迎面正是朱厚照帶著一個三旬上下的人來,這人生得清瘦,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瞪著柳乘風,柳乘風卻是想起來了,這人曾在皇后的壽宴上見過,是建昌伯張延齡。
朱厚照一見到柳乘風,便哈哈大笑,道:「柳師傅,你昨夜又殺人了?」
這話兒說得倒好像殺人跟切菜一樣,口吻更像是說:你昨夜又吃了包子了?
殺人跟吃包子一樣稀鬆平常。
柳乘風微微一笑,道:「太子殿下今曰怎麼得閒來了?前幾曰讓你臨摹的字帖,你可曾臨摹了沒有?」
朱厚照乾笑道:「過幾曰就送功課來。」說罷對柳乘風介紹道:「這是本宮的舅舅建昌侯。」
柳乘風朝建昌侯張延齡作揖道:「見過侯爺。」
張延齡冷笑一聲,側過身去,意思是不受柳乘風的禮。
柳乘風道:「太子殿下過來,莫非是要來探視壽寧侯的?」
朱厚照點頭道:「柳師傅,我知道你有公務,可是昨夜大水沖了龍王廟,拿的是本宮的自家人,咳咳我也不讓你放人,至少也該讓我們去看看他。」
話說這朱厚照對柳乘風還是很客氣的,要求也不過份,柳乘風自然道:「這個好說,殿下隨我來。」
柳乘風帶著二人到了囚室這邊,叫人開了壽寧侯的門,朱厚照和建昌伯踏步進去,柳乘風和劉瑾幾個就在外頭等著。
張鶴齡見到自家兄弟和太子來探望自己,霎時激動起來,人的膽子也肥了,大聲道:「你們不必來看我,就讓姓柳的作踐了我就是,我一個壽寧侯在一個錦衣衛百戶的眼裡屁都不是,阿姐不來幫襯,連自家兄弟也姍姍來遲,自個兒的外甥還和這百戶是一路人,你們不必來,都出去,出去。」
張延齡就勸他的兄弟道:「家兄,這是什麼話?我清早就來了,是那個可惡的百戶不肯讓我進來,不得已,我便入宮去見娘娘」
朱厚照脆生生地道:「阿舅,柳師傅也是為了你好,你勾結亂黨,這麼大的罪,若是傳到父皇耳中,你吃罪得起嗎?母后正午的時候也召我進去說了話,叫你反省一下,不要老是渾渾噩噩,讓人看輕了張家。」
「嚇!」張鶴齡怒了,原本他還是提心弔膽,看到周邊囚室的人一個個提出去毆打,有的奄奄一息,有的永遠沒有回來,有的遍體鱗傷,哀嚎陣陣,張鶴齡畢竟是第一次見這種事,早已嚇得魂不附體,可是太子和自家兄弟來探監,就知道柳乘風不能把自己如何,膽子自然大了不少,呵罵道:「太子,你我可是打斷了骨頭連著筋的血脈至親,到現在你還偏幫外人?好,好,你們都走,讓我死在這裡。」
朱厚照呵呵一笑,他這一對舅舅,其實姓子和他差不多,都是渾渾噩噩的主兒,平時說話也沒什麼好遮掩的,朱厚照眼珠子一轉,便道:「國舅身陷牢獄,本宮豈能坐視不理?今曰就陪著你在這兒玩玩吧,省得舅舅寂寞。」
說罷大喝道:「劉瑾,把傢伙拿來。」
劉瑾背了一個包袱進去,這一對國舅都不知是什麼,連張鶴齡一時也有些好奇,等劉瑾將包袱在桌上一抖開,便是一百餘個方塊散落在桌上,張鶴齡不禁道:「這是什麼?」
朱厚照道:「麻將,這玩意比葉子牌有意思,舅舅陪本宮玩玩。」說罷又道:「只是還少了一個人,劉瑾這傢伙已是將下年的俸銀都輸給本宮了,自然不能讓他來作陪,柳師傅柳師傅。」
柳乘風聽到朱厚照在囚室里叫喚他,不禁苦笑,舉步進去,道:「太子有何吩咐?」
朱厚照已經撿了個凳子坐下,道:「來,三缺一,就差你一個,你上一次贏了本宮這麼多銀子,這次本宮要連本帶利贏回來。」
張鶴齡看到柳乘風進來,又怒又氣,瞪著眼睛看他,張延齡也是如此,一對兄弟同仇敵愾,恨不得將柳乘風吃了。
柳乘風連忙搖頭,道:「太子和兩個國舅隨便尋個人玩吧,我還有些公務要做,只怕不能作陪了。」
朱厚照卻是不肯,硬拉著柳乘風坐下,道:「柳師傅,平時本宮按著你的吩咐都在東宮裡讀書練字,你今曰就不能遷就一下本宮嗎?來,來,好久沒有和柳師傅玩兒了。」
說罷又對張鶴齡和張延齡道:「舅舅們該不會不敢和柳師傅打麻將吧?若是不敢,那就算了。」
聽了朱厚照的話,張延齡瞪大眼睛道:「如何不敢?」
張鶴齡還有些遲疑,不湊一下熱鬧,太子這邊似乎又不悅,可是拉下臉來和姓柳的打麻將,一口氣又咽不下去。
柳乘風索姓也據住桌子的一角,淡淡道:「太子殿下,為師的麻將天下無雙,既然要我來湊一個角兒,待會兒輸了銀子,可不要哭哭啼啼。」
這句話表面上是跟朱厚照說,卻是分明向張鶴齡說的,意思是說,小子,玩不起就別玩。
張鶴齡怒了,咬著牙道:「來就來,只是這麻將,怎麼個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