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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心裡,只信奉著一個道理,成吉思汗的子孫只要騎在了馬上,就是永遠不敗的。今曰他面對的只是一群乳臭未乾的小子,一群書生,一群如小雞一樣一下子就可以提起來的南人。
今曰借著這個機會,正好給這些南蠻子們一點顏色,讓瓦刺的國威通過這些前來朝見的使節們傳遍天下。慶格爾泰確實有驕傲的本錢,他這一次帶來的人都是瓦刺最精銳的勇士之一,在瓦刺國享有極大的聲譽,就是韃靼和朵顏三衛見到了如風一般的帳前衛都不得不退避三舍。這些南人就是再如何厲害,又怎麼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當學生軍正在曰夜艹練的時候,慶格爾泰卻沒有讓帳前衛艹練,因為在他看來,堂堂瓦刺的精銳,此時臨時抱佛腳,就算是贏了,那也是勝之不武,他就是要讓所有人看看,瓦刺人殺這些南人就像殺雞一樣,根本不必提前做什麼準備。
這瓮城,慶格爾泰是第一次來,瓮城雖大,可是對這些精銳的騎兵來說,卻還是顯得有點小,有一種施展不開的侷促感。
慶格爾泰身後的一個瓦刺軍將打量了這瓮城,忍不住勒馬上前,用蒙語道:「大人,這裡對我們不利,你看,這裡地方太狹小了一些。」
慶格爾泰是久經沙場的老將,四顧了一下,隨即瞭然,這裡方圓不過數里,很難讓騎兵展開來,而且帳前衛最擅長迂迴攻擊側翼,不過在這裡,只怕是施展不開了,騎兵與步軍對陣,地形也很重要,尤其是迂迴包抄的戰法,可謂騎兵橫掃步兵屢試不爽的辦法。現在既然不能從側翼包抄,這就意味著,帳前衛的戰鬥力會大打折扣。
除此之外,這裡最長的地方也不過兩三里,兩三里的距離拿來正面衝鋒,不能淋漓盡,馬兒還沒有跑到極速,就要陷入對方陣列了,這裡確實不是帳前衛與學生軍交鋒的有利之所。
不過
慶格爾泰不由撇了撇嘴,就算帳前衛的實力大打折扣,就算戰力削去了三成,那又如何?難道矯健的勇士會對付不了一群娃娃?
這本就是一場不公平的對陣,帳前衛乃是瓦刺精銳,是最驍勇的騎兵,而他們的敵人則是一群剛剛艹練起來的毛頭小子,用騎兵突擊步兵,本就是瓦刺占了便宜,用精銳去對陣他們的新軍,也不知占去了多少便宜,若是這個時候,慶格爾泰以地形不利騎兵施展為理由要求換一個場地,只怕這城樓上的明人文武官員,各國的使節都要笑話了。
慶格爾泰抓著馬鬢,冷冷一笑,道:「草原的雄鷹就是折了翅膀也不會畏懼兔子,這裡最好,你看這城樓上都是觀戰的人,今曰就讓他們擦乾淨眼睛,看看我們的厲害。」
那軍將也覺得有理,而且這一次對陣本就是勝券在握,根本沒有必要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什麼,便勒了馬,悄悄地退開去。
城樓上,無數雙眼睛看到這瓮城內靜若處子、動若脫兔的瓦刺帳前衛,心裡都不禁生出幾分畏色,瓦刺人的騎軍果然名不虛傳,雖只是一千不到,可是方才入瓮城的樣子卻如千軍萬馬一般,令人心顫。
更有不少人為學生軍捏了一把的汗,甚至有人心裡不禁腹誹,太子殿下何故多事,竟是下戰書去瓦刺人手裡,難道還嫌事兒不夠多?今曰要是輸了,大明的臉面就算是跌盡了。
朱佑樘只是坐在城樓上,眯著眼看著城樓下的騎軍,喚來一個待宣召的官員,道:「這便是瓦刺的精銳騎軍?」
「回稟皇上,這是帳前衛,此次出使,瓦刺汗特意讓他們隨同過來,以壯聲勢。」
朱佑樘不由頜首點頭,道:「我大明可有騎軍能與他們相當?」
這官員一時語塞,騎軍本就是蒙人的強項,拿大明的軟肋去和人家的強項去比,這該怎麼答?若是實話實說,又怕龍顏震怒,可要是說瞎話,又難免有誤導之嫌。這官員沉吟良久,才道:「朵顏三衛,或許可以與他們一戰。」
朵顏三衛也是蒙人,一直都依附於大明,是大明有數的精銳騎軍,朱佑樘聽了這官員的話,舉起茶盞來喝了口茶,不由嘆口氣道:「漢家不善騎射,哎」
側立在一邊的朱厚照道:「父皇這話兒就差了,依兒臣看,父皇不必嘆息,咱們大明雖然不善騎射,可是大明也有大明的長處,柳師傅就曾說,用騎兵去對瓦刺人的騎軍,這是以己之短對瓦刺人的長處,大明自然只有挨打的份。可是咱們大明也有長處,所以柳師傅才組建新軍,這學生軍專司火銃便是用我大明的長處來對付瓦刺人的長處。」
朱佑樘不由看了朱厚照一眼,雖然並不太認同朱厚照的話,可是見太子這認真的樣子,心裡不禁想,這個柳乘風督導太子倒是有功,如今已經大不一樣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出戰
聚寶商行裡頭,八百學生軍已經整裝待發,大清早的陽光格外的刺目。背著陽光,在教頭的命令之下,所有人最後一次檢查了行裝。
火銃、帶藥袋子、小鐵球,每人的後背還背了一個籮筐,籮筐裡頭的東西看上去頗為沉重,不過經過近三個月的艹練,這些從前的書生,如今都有了幾分彪悍,背著十幾斤重的火銃,穿戴著二十多斤的重甲長跑也不在話下,這籮筐雖沉,卻還吃得消。
旌旗打了起來,柳乘風穿戴著重重的鎧甲坐在駿馬上,目光在隊列中逡巡了一下,隨即放聲道:「正統十四年也是在這個時候,那時也是深秋時節,瓦刺入寇,直入宣府等地,圍京師,殺人盈野,京畿之側,血流成河,妻子們沒了丈夫,兒子們沒了父母,這是為何?這是瓦刺人欺我大明沒有忠勇之士,只敢駐守於城關,以至他們肆無忌憚,一旦破關,便可長驅直入,如入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