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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東宮門口,朱厚照便實言相告,說自己與柳師傅如何謀劃,如何去買地,又如何推出聚寶工坊,事無巨細一一詳盡的說了,眉飛色舞,喜滋滋的炫耀了一番。
他想得到的,無非是別人一句認可,劉瑾這些人認可沒用,這些人是奴婢,天天跟哈巴狗一樣圍著自己轉的角色,朱厚照就是希望像鄭秋這樣的人好好的對自己另眼相看,給予自己一個好評。
朱厚照所寄望的其實並不多,他活了這麼久,不是被人板著臉說這個不好那個不好,要嘛就是別人告訴他應該怎麼做怎麼做,沒有人在乎他的想法,沒有人在乎他有什麼才藝,這種渴望被人認可的感覺在他的心裡早已深埋,直到今曰他才有一種揚眉吐氣之感,仿佛這一輩子他從來沒有這般的痛快過。
他甚至免不了還謙遜的道:「其實這事成功,首功還是柳師傅,這主意雖然是本宮想的,可是沒有柳師傅補漏拾遺,這事兒準是不成的,就比如買地的事就是他出面的,雖是打著本宮的名義,可是這買地的事太繁瑣,本宮不喜歡。還有細則也是柳師傅一一敲定的,若是沒有他,本宮便空有再多的心思,只怕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說到興頭,腰杆都不禁提起來,眼睛微微朝詹事鄭濤看一眼,正要等著他顯露出一副佩服和詫異的樣子,可是不曾想,鄭濤居然是氣的瑟瑟發抖,整個人的臉色居然都已經變了,他捏著鬍鬚,只恨不得將自己的鬍鬚扯斷來,胸口起伏著似乎是好不容易才定住神使自己的心疾沒有發作朱厚照也呆住了,以至於身邊的劉瑾幾個都是臉色變幻不定不敢吱聲,太子怕什麼,他們就怕什麼,這詹事鄭濤可不是劉瑾這些人能招惹的,人家只要向皇上打個報告,說自己這些人諂媚太子,用不了一個時辰,宮裡就有旨意把他們打發去神宮監。
鄭濤咳嗽兩聲,終於換了口氣,聲若洪鐘的道:「殿下做出這種事,可對的起祖宗社稷嗎?」
朱厚照呆住了,木若呆雞。
鄭濤整個人魂不附體,隨即大喝道:「堂堂國儲,何等的天潢貴胄,竟是去做這等下賤之事,這要是傳出去,朝野非議,天下人也要取笑,殿下,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你可知道,漢朝靈帝也是這般,竟是突發奇想,在後宮仿造街市、市場、各種商店、攤販,讓宮女嬪妃一部分扮成各種商人在叫賣,卻又叫人扮成買東西的客人,還有的扮成賣唱的、耍猴的等。而他自己則穿上商人的衣服,裝成是賣貨物的商人,在這人造的集市上走來走去,或在酒店中飲酒作樂,或與店主做買賣,堂堂大漢的天子,竟是去做商賈,以至黨錮之禍、黃巾作亂,外戚當道,社稷傾覆,民不聊生!殿下與那靈帝又有什麼不同,不但胡鬧,且是荒唐透頂,太子需自己自省,反省自己的過錯才是。」
朱厚照先是呆住,隨即整個人竟是有些憤怒了,平時他是不敢跟鄭濤辯的,往往鄭濤說什麼,他只是不耐煩的敷衍,說是是是,本宮知錯,等到下次再犯,仍舊用這種辦法對付他,這鄭濤打他不得、罵他不得,雖然討厭可是朱厚照卻早已有了對付他的法子,可是這一次朱厚照顯然沒有再敷衍了,他梗著脖子爭辯道:「靈帝他是玩樂,本宮卻是掙銀子,這些銀子掙來也是解送入宮的,你們不是常說災民們可憐嗎?以後遇到災害朝廷就有了賑濟的銀子,你們不是說邊軍們辛苦們,這些銀子可以犒勞軍士,你們不是說要禮待讀書人嗎?這天下這麼多貧寒的士子,朝廷也可以拿這些銀子去慰問他們,讓他們知曉朝廷的好處,這和靈帝有什麼關係,鄭詹事,你不明就裡卻也不能胡說八道,這根本就是兩碼事,你卻將本宮比作漢靈帝,這般折辱本宮作甚?」
他這一番話自覺的有禮,誰知鄭濤卻是氣的發抖,尤其是那一句胡說八道四字,更是讓他的鬍子都翹起來,他捏著拳頭想要揮舞,又覺得這樣太失儀,只得耐著心思,語氣卻很嚴厲的道:「殿下,那靈帝還賣官鬻爵,這也是掙銀子,殿下難道也要效仿他這般,錯了就是錯了,太子到現在還不肯悔悟嗎?太子不悔悟,老臣也不敢再在這裡待了,索姓入宮去請辭。」
朱厚照也是火了道:「走了才好。」
其實朱厚照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裡卻是虛的很,他不是不知曉,這鄭濤入了宮,真要去請辭父皇是不肯的,多半還得好好教訓自己一頓,再逼著自己去給這鄭濤賠禮。可是他自己覺得自己並沒有錯,因此無論如何也不肯做這個讓步。
劉瑾幾個卻是嚇得面如土色,一旦鬧到這個地步,到時候倒霉的是他們,這劉瑾連忙諂媚的朝鄭濤笑道:「鄭大人,鄭大人,使不得啊,殿下若是有錯,您說一說就是了,何必要這樣,咱們東宮的事,鬧出去終歸不好,傷了殿下體面不說,別人又會怎麼說鄭大人?」說罷這劉瑾輕輕去捏朱厚照的袖子,意思是讓朱厚照給這鄭濤賠個笑,先把事情揭過去再說,誰知朱厚照甩甩袖子,道:「起開。」
劉瑾幾個頓時嚇得不敢再說什麼了,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鄭濤其實也不是真的想走,他自己心裡清楚,鬧大了不好,說罷看著劉瑾幾個,惡狠狠的道:「你們還好意思說,不是你們天天在殿下面前搬弄是非,不是你們天天蠱惑太子,能有今曰嗎?本官今曰要代天子行家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