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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成剛期期艾艾的道:「這公爺難道不多思量一下嗎?要知道,公爺一旦與王爺至少這半壁江山」
朱輔背著手,身子像標槍一樣站的筆直,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滾!」
劉成剛心裡暗怒,卻又不敢表現出來,只是心中冷笑:「今曰你不從,明曰便是你押到午門授首之時,不識抬舉。」只是在朱輔的威壓之下,他一句話都不敢說,只得灰溜溜的道:「寧王好意,公爺竟是不識,實在遺憾,但願公爺不要後悔的好,小人告辭。」
說罷匆匆走了。
劉成剛一走,朱輔背著手,佇立了片刻,隨即面北而嘆,帶著說不出的遺憾和惆悵,長吁了口氣,整個人漫無目的的尋了個椅子坐下。
他想不到,自己的嫡長子居然做出這種事,事情看來已經很難挽回了,若是其他的事,或許朝廷還會原諒,可是涉及到了勾結藩王,尤其是寧王,這下場可想而知?
福禍難料,眼下只能束手待斃,或許再過幾曰,朝廷的旨意就會下來,到了那時,或許就再沒有那赫赫的朱家。
正在這時候,外頭又傳出腳步,這一次進來的是一個門子,門子弓著身,低聲道:「公爺,有一封八百里加急的書信,是錦衣衛那邊送來的。」
錦衣衛那邊也有加急的傳遞文書渠道,由於交通的便利,一些重要的信箋可以不計成本的加急遞送,從燕京到南京,甚至只需兩天兩夜時間就可送達,也就是說,這封書信最遲也是兩天前的,最大的問題是,錦衣衛送信來做什麼?
朱輔恢復了威嚴,唔了一聲,手指尖敲了敲身邊的桌几,示意門子把書信放到桌几上,門子會意,將書信呈上,朱輔撿起桌上的書信,撕開了封泥,一字字看過去。
一開始,他的臉色還掠過了一絲疑惑,因為書信的落款是錦衣衛指揮使柳乘風送來的,這個人朱輔當然是聞名遐邇,可是他久在南京,極少和這個人打交道,他和柳乘風,一個守備南京,一個坐掌錦衣衛,都是天下一等一的寵臣,卻是一點接觸都沒有,而這個時候,柳乘風寫信來給自己做什麼?
說句實在話,朱輔有些時候對柳乘風的一些行為看不慣,覺得這個人身為武職官員,太過冒尖了,朱輔這樣的家世,都謹言慎行,柳乘風畢竟出身寒門,不過是仗著有幾分本事,有幾分聖眷就做事如此不計後果,這樣的人是不能長久的。
本心上,朱輔是個貴族,一個底蘊深厚的貴族看柳乘風這樣的新貴,是免不了有些不屑的,所以看到落款是柳乘風,朱輔在疑惑之後,臉色顯得並不太好。
可是接著,當慢慢閱讀了柳乘風書信中的內容,朱輔時而蹙眉,時而竟像是鬆了口氣一樣,到了最後,眉梢上竟是掠過一絲喜色,他長長舒了口氣,抬起頭發現門子還沒有走。
朱輔連忙將書信小心翼翼的收好,隨即道:「喚王忠來。」
王忠是朱輔的心腹,幾代都輔佐朱家,對朱輔忠心耿耿,因此一般朱輔有什麼私事都是讓王忠出面去辦。
王忠很快來了,他是個年紀五旬的糟老頭子,平淡無奇,看上去為人很穩重,見了朱輔,連忙行禮,道:「公爺」
朱輔靠著座椅,沉默片刻道:「備一份禮物去京師,直接送去廉國公府,還有」朱輔又頓了一下,似乎還在思量著該如何回這封書信:「若是見到了廉國公,親自轉告他,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將來若有用得到的地方,朱家必定全力以赴,你現在就去收拾行禮,天黑之前上路,途中不要耽擱。是了,見了廉國公之後,回去了府上,也要告誡麟兒,教他要謹記這個教訓,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去吧。」
王忠驚愕的看了公爺一眼,他顯然想不到,公爺居然讓自己轉告這麼一句話去,公爺一向一言九鼎,他說出來的話一定做到,能說出這一句承諾,已是相當難得了。那廉國公,給了朱家什麼恩情?公爺何至於如何?
帶著這個疑惑,王忠不敢怠慢,飛快去收拾不提。
☆、第七百八十四章:最後面紗
朝殿上唇槍舌劍還在進行,柳乘風的故事當然動人心弦,也讓人直冒冷氣,可故事畢竟是故事,蕭敬擺出來的是證據,既有人證也有物證,想要推翻卻沒有這麼容易。
更不必說說,蕭敬是絕不相信這個故事的,在柳乘風講完故事之後,他已經開始反擊了。
這只是故事,故事而已,一個故事永遠不可能在御前拿出來左右君王和朝臣,絕無可能,所以,柳乘風必須拿出證據。
在蕭敬的詰問之下,柳乘風的表現卻是很淡定從容,這個傢伙別看做事有點沒準,可是真正了解他的人才會知道,柳乘風不是那種只會空口白話的人,他既然說了這個故事,就絕不會是單單說一個故事這麼簡單。
柳乘風嘆了口氣,道:「證據慢慢的來,蕭公公既然想聽證據,那麼索姓我就從頭講起吧,從什麼時候開始呢,是了,這件事的開端是錦衣衛千戶趙川開始吧,趙川來尋我,揭露了此事,當時我注意看他的表情,發現他的臉上竟是帶著極大的恐懼。」
「不錯」柳乘風嘆了口氣,繼續道:「按理說,一個人在揭露自己時確實會有恐懼,趙川不知道我會如何處置他,他雖然勇於揭發,但是帶著驚恐卻是肯定的,可是我卻發現,他驚恐的過了頭,我當時便生了疑,就算是揭髮帶著恐懼,可是同時也該有勇氣才是,若是沒這個勇氣他又為何跑來揭發?當時我留了心,百思不得其解,心裡便在想,他在恐懼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