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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風的目光,最後落在了趙氏身上,慢吞吞的道:「少夫人,請出來吧。」
趙氏的俏臉上,明顯閃掠過一絲驚愕,隨即她款款站出來,朝柳乘風盈盈福了福身子,弱不禁風的道:「大人」
柳乘風這時候對她已經沒有了先前的客氣,他的一對眼睛死死的盯住趙氏,良久之後,才慢悠悠的道:「趙夫人和楊先生的殲情,是不是也該大白天下了。」
趙氏的臉色霎時變得蒼白起來。
幾乎所有人都不由震驚起來,原以為楊清只是和王夫人有殲情,誰知道楊清居然和趙氏事情的原委,其實很簡單,趙氏自從跟了鄭勝之後,便飽受這王夫人的欺凌,趙氏懷恨在心,卻一直隱忍不發,她漸漸發覺,楊清與王夫人因為是同鄉,所以關係很近,因此她便藉機接近楊清,楊清本是風流倜儻的秀才,而這趙氏又生的美貌,一來二去,二人便有了情愫。
那是兩個月前,鄭勝和楊清無意間提起府城裡高官被刺的事件,趙氏突然心裡生出一計,便慫恿楊清與王夫人苟合,之後慫恿王夫人殺死鄭勝,如此一來,這鄭家的財富,自然而然就落到了楊清和王夫人的手裡,到了那時候,楊清再趁機搶奪王夫人的家產,二人帶著這資財遠走高飛。
這個計劃對趙氏的好處在於,鄭勝確實太老了,哪裡能和風流倜儻的王夫人相比,而且二人私通,早晚要被發覺,與其如此,倒不如先發制人。另一方面,趙氏深恨王夫人,讓楊清先與這王夫人苟合,再奪走王夫人的一切,這對趙氏來說,具有極大的誘惑力。
於是,楊清依計行事,果然勾搭上了王夫人,這王夫人被鄭勝冷落,眼看年華老去,心中又有不甘,再加上這楊清對她眉來眼去,一下子令她身陷進去,再之後,趙氏讓楊清送王夫人一個香囊,這香囊乃是楊清時常佩戴之物,連鄭縣令也曾見過,如此再令王夫人自亂陣腳,疑心這私情早晚要被鄭勝發覺,最後讓這王夫人下定決心。
先殺死鄭勝,再謀奪王夫人的財產,最後遠走他鄉,鄭勝死了,王夫人沒了依靠,沒了資財,連情郎也沒了,這樣的打擊,一定不是這樣的女人能夠承受。
若說鄭勝是蟬,那麼王夫人就是螳螂,而螳螂的背後,則是鄭勝和趙氏。
柳乘風之所以疑心到這趙氏頭上,是因為趙氏突然跑來說鄭勝查出亂黨的關係,她這麼做,自然是想將柳乘風誤導,令柳乘風將注意力又轉移到亂黨頭上。
只是她這麼做,非但沒有救回楊清,反而把自己搭了進去。
柳乘風開始懷疑到了她的身上,柳乘風一直覺得,這個趙氏不是簡單的人物,因此多了幾分留意,最後,他突然想起一件事,王夫人年老色衰,楊清卻要和她苟且,圖的是什麼?
若說財帛,卻也未必,畢竟楊清是有功名的讀書人,斷然不會為了財帛而自毀前程。
唯一的可能就是和王氏一樣,都涉及到了情殺。
要說楊清愛上了這王夫人,柳乘風卻是一萬個不信的,王夫人年紀太大,楊清根本沒有這個理由。唯一的可能,就是楊清另有情人,而以楊清的身份,所看中的女子自然非同小可,這府裡頭有些姿色的女子除了趙氏,就是春娥了。
楊清若是喜愛春娥,根本不必偷偷摸摸,直接去求鄭勝,鄭勝多半就會點頭,所以也沒有為她涉險的必要。
所以楊清的情人,一定是趙氏,只有趙氏有這個條件,也只有趙氏能讓楊清非要除掉鄭勝而後快不可。
想通了這個關節,柳乘風知道,真相已經大白了。
當柳乘風將這『故事』一一說出來時,趙氏已經昏厥了過去。而王夫人卻發出了悽厲的咒罵聲,唯有楊清,此時卻是沉默了。
柳乘風冷冷的看了三人一眼,朝周泰道:「周大人,這樁案子,既然沒有涉及到亂黨,那麼就此移交你們知府衙門吧,大人可以讓人在這附近搜一搜,想必能尋到那楊清殺人換下的血衣,如此,人證物證就算俱全了。」
周泰還沉浸在這複雜錯綜的關係之中,他現在算是梳理明白了,鄭勝是受害者,他的妻子,他的妾侍,和他的帳房都處心積慮,要置他於死地。
而王夫人又何嘗不是犧牲品,她被鄭勝始亂終棄,最後又被這楊清玩弄,因而同謀殺死了自己的丈夫,好好的官夫人,最後淪為了階下囚。
至於楊清,最後也是被人利用,若不是鄭氏勾搭上他,他又何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
趙氏這個女人似乎惡毒,可是她惡毒的背後,也有可憐之處,被人納為小妾,飽受王夫人欺凌,她的命運,自然也有心酸和淚水。
周泰回過神,聽到柳乘風要將案子轉給自己,不由微微一驚,要知道,柳乘風這麼做,等於是送了自己一件功勞,這麼大的案子,只用了一曰功夫便已經告破,若是上報到刑部,定會有嘉許下來。
他吃驚的道:「大人當真移給知府衙門。」
柳乘風正色道:「這是自然。」
周泰大喜,連忙稱謝道:「那就多謝了。」
柳乘風搖搖頭,嘆了口氣,叫人先將這三人拘押起來,對周泰道:「我這一次來,是來揪出亂黨,這種案子,對我並沒有什麼好處,最後反倒會被人說是千戶所多管閒事,倒不如成全了周大人,不過話說回來,這亂黨的事,還要周大人多多幫襯一下。」